灯笼内火光一闪,只余一股青烟。
叶晚宁略微驻足,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就带着青栀摸黑往正院温氏房里去。
与此同时,二太太罗氏已经回到了二房。
她站在廊下,目光朝大房的方向深深望过去。
叶太医出事,温氏缠绵病榻,大房氛围低迷,连灯光也不似从前明亮。
叶晚宁怕母亲心中焦躁,不利养病,特意调配了一剂安神汤,确保温氏能够安睡,身体得到足够的休息。
近一段时间,最多戍时末,大房就一点灯火都没有了。
罗氏收回目光,摸了摸袖中的小瓷瓶,心中惶惶不安。
自己真的要去杀温氏?
既然已经从秦氏手里拿回了两万两,不如见好就收,她不做,秦氏也拿她没办法,不如就这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温氏心善,就算分家了也不会不管她们孤儿寡母,日子还能像从前一样,平平静静的过下去……
可另一道声音又从脑中响起。
难道自己一辈子都要手心向上朝人要钱,时时小心翼翼看人脸色,让自己的儿女都受人耻笑吗?
温氏有那么多钱,为什么不能多帮帮她?一定要自己次次厚着脸皮去求才肯施舍一点?
如果温氏死了,秦氏从她这里勒索走的银钱都能拿回来不说,以后温氏手里的铺面和大房的产业,都会落入自己和秦氏手中……
别人给,不如自己有。
罗氏的手又摸上袖中的小瓷瓶,站起身走到门口,却还是犹豫。
一旦害了人命,就没法回头了。
温氏多年来对她的帮助不少,也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
正在挣扎,丫头墨竹过来说道:“太太,正院那边说,明天一早要在前厅说分家的事儿,让咱们到时候都过去呢。”
罗氏猛地抬头,“大嫂她……真的要分家?”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她才发现自己心中无比抗拒。
她简直不敢想自己分家之后无依无靠的日子。
哪怕她还有温氏铺子里的一些干股,可那些银子还要被秦氏勒索。稍有不慎,被温氏知道自己当年做过的事,恐怕再也不会接济她了。
难道她以后要像那些穷妇人一样,靠着缝缝补补给人浆洗过日子?
她的孩子们又该怎么办?
墨竹见她脸色不好,问道:“太太,您是不是身子不舒坦?”
罗氏攥紧手指,在门边靠了一会儿,吩咐墨竹,“这几天府里事情多,你让她们都各自下去,夜里都安分些,不要到处走动。我这也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
“是,太太。”
墨竹退出屋子,到外面吩咐丫头婆子都各自回屋。
罗氏在屋里静静坐了半晌,等到外头彻底寂静无声,才拿出那只小瓷瓶,把药丸倒出来包在帕子里,又将小瓷瓶蒙在布里砸碎埋进花盆,随后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外面各处都十分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主子们心情的影响,喜欢夜里偷偷聚在一起喝酒耍牌的婆子们这几天连影儿都不见。
罗氏悄声到了大房附近,朝秦氏指点的后门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