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晨咬着唇,很为难:“我答应过四妹,一定会去找她。我若不死,一定会去找她。”她用力捏自己的手,“京城,太远了。我答应过她的,我以为她能顺利赶上蒋爷的车……”她看了看龙大,“将军救了我的命,我心里发过誓这辈子做牛做马也定要报答将军……我,我答应过四妹……”安若晨脑子乱了,龙大这问题确实是狠狠敲了她一记。这种状况她不是不知道,但一直未曾想。她每天都盼望着也许明天就会有四妹的消息,只是这么久了,还没有。但她不可能放弃。
原先的设想很美好,找到四妹,偷偷藏在将军府,待将军走时,便带着四妹一起走。若是没藏住,便想法子解了婚约……总之,一切都是在以找到四妹为前提的条件下设想的。
若是没找到四妹,她怎么离开?
安若晨扑通一下给龙大跪下了,“将军,”她给龙大磕头,“当日是我教四妹逃家,教她去南城门找蒋爷的车队,是我……”二妹来斥责她时她想着不悔无愧,但其实心里却怎么都放不下。若找不到四妹,她怎么离开?
“将军大恩,奴婢……”安若晨话未说完,便被龙大截断:“起来好好说话,跪什么跪。”
安若晨红着眼睛站了起来,直挺挺的,接着道:“奴婢做牛做马也会报道将军,但奴婢确实舍不下妹妹,望将军开恩,允奴婢留下。”
龙大盯着她看,心有不悦。“我回京之日,定是许久之后,界时若再无你妹妹消息,恐怕她是凶多吉少。”
安若晨僵在那,好半天答道:“那好歹也得确切知道发生了何事。也许有好人家救了她,她藏起来了,没机会出门,不敢露脸,也不知道我的消息。但我在这城中一日,她便有机会来寻我。四妹说过,会来寻我。”
龙大盯着她,这会是真的头疼起来:“若我希望你跟我走呢?无关你的卖身契约,只是我希望你跟我走。我可以派人留在此地继续为你寻人。”
安若晨愣了愣,竟不知如何答,最后只讪讪道:“旁人,我四妹不认得。”
龙大心里郁结,却又知这便是安若晨了,便是当初那位坚毅勇敢,拼到最后一刻也未放弃抗争的安家大小姐。未到最后一刻确认她妹妹的状况,她又如何会放弃。
他欢喜的,不就是这样的她吗?
“将军。”安若晨惶惶不安,觉得龙大怪罪她了。她是太不识好歹,既是卖身为奴,又哪轮得到她挑三拣四,主人家让她去哪她便该去哪,但将军居然愿意询问她的意愿,她便说了真心话。但看到龙大那脸色,她猛然醒觉自己又暨越了。
“将军。”安若晨又给龙大跪下了,“请将军责罚。”
“为何罚你?”
“我冲撞了将军。”又说错了,“奴婢冲撞了将军。”
龙大不说话,今日果然是水喝多了,沉不住气,挑了她最痛的地方下手,然后自己也没讨着好。原本计划是他问出她心疼他头疼便换了清水的动机,然后一路细说,探出她对他的心思。她该是与他一般,他有感觉。他只是需要确认一下,接着告之她他也如她一般。
结果现在整个反了,弄得气氛如此僵,还逼得她表明决心终身寻妹。硬是将他推开了。
龙大张口欲言,这时候一营中的传令兵慌慌张张急奔来报:“将军,将军,有重大军情禀报。”
龙大忙出了屋,片刻后大声召仆役:“备马。”
安若晨心里一跳,边关出事了?
龙大进来,一把将她托了起来,揉揉她的头:“莫往心里去,这事我们日后再议。也许,很快便找到你妹妹了呢。”他说完,转身走了。
日后再议?安若晨心跳得厉害。她只是奴婢,她方才已然认错,而将军却说日后还与她议,允许她相议吗?
安若晨猛地追了出去,龙大步子大,待安若晨追上时,他已快走到侧院马圈。那里宗泽清和传令兵等已在等着。
“将军。”安若晨气喘吁吁。
龙大停了脚步,转身,安若晨奔得太急,一时收不住步子,差一点便要撞了上去。
龙大踏前一步,握住她的肩,将她扶住了。
安若晨心又乱跳,忙正了脸色道:“将军万事小心。”
龙大看着她,忽将她揽进怀里,抚了抚她的背,应了一声:“嗯。”
他很快将她放开,转身上马,领着众人急驰而去。
安若晨愣在那,将军已不见踪影,而她身上却似乎还感觉到那个拥抱的温暖。
龙大赶到兵营,帐中谢刚等人一脸凝重在等着他。
帐子正中的桌上,摆着个超大的木桶。里头赧然摆着三个人头。一男一女一孩子。
是他们在南秦国的探子。一家三口,全被杀了。
“是南秦国战船,驶到江中抛下这大桶,桶上插着战旗。”副将朱崇海报。
龙大沉着脸,盯着那个桶。
这是在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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