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冲了上来,抓着姬神爱的衣领,恶狠狠说道:“我不信!你这个骗子!参辰最是善良心软,绝不会说这种话,更不可能干这种事。”
姬神爱表情麻木,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
姞扶桑一把推开了陷入癫狂的松鹤,将姬神爱扶了起来。
活在世上的人或妖,都需要一张人皮面具。大家都在伪装和演戏,不会将真实的自己暴露在外。在朋友面前,是一种模样。在爱人面前,又是另一副神态。
爱而不得,致使参辰的心魔越来越严重,最后监守自盗,害了黎明山,也毁了他自己。
爱情是珍贵美好的,但前提需要心意相通。
松鹤整理下衣袖,微微不耐烦:“后来呢?为什么不把彩斓灯还给我们?为什么要无故消失十几年?你女儿能当上国师,是不是借了神灯的光?你们一家子,大的小的,都是黑心的,自私透顶。”
紫苏柔声道:“松鹤,你先冷静一下。事已至此,不如先听她讲完,然后再去寻灯。这里面,也许藏着误会。”
姬神爱朝着紫苏笑了一下,以示感谢,然后她又陷入了回忆之中。
后来呀,真是命运弄人,人算不如天算。
那天夜里,姬神爱失去了爱人,脸上的怨咒痕像是长在了血肉里,再也去除不掉了。她右手抱着女儿,左手拎着被罩住的神灯,慌忙逃窜。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停了下来。她以为女儿已经死了,便拿出佩剑,想要陪着女儿一同睡去。
剑被人打落在地,她惊恐地抬起头,发现对方并不是黎明山的追兵,而是一位出家人。
静尘弯下腰,发现这个可怜的女孩尚有一丝气息。她将女孩带了回去,和凤翎一起将她从死神的手里救了回来。
紫苏有些好奇地问道:“那福山就有两个孩子,为什么世人都说这二位仙人只养育了一个孩子?原先那个姞扶桑去了哪里?”
姬神爱低声道:“姞扶桑,是个可怜的孩子。”
原先她们捡到的那个孩子,是真正的姞扶桑。那孩子生来带病,命短福薄,已经夭折了。
姬扶桑病好以后,却失去了全部记忆。她在凤翎元君房内玩耍时,不小心打碎了一盏灯。因为这两个孩子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生,名字又极为相近,所以算是有缘人。
那盏灯不是普通的摆设物件,真正的姞扶桑特别喜欢它,日日抚摸,和它说着知心话,于是这盏灯有了灵性。姞扶桑死的时候,因为年纪太小,实在不想离开人世,她的魂魄去了地府,肉身埋于地下,但记忆却留在了这盏灯里。
姬扶桑不小心打碎了这盏灯,属于姞扶桑的记忆进入到了她的身体里,从那以后,姬扶桑彻底成为了姞扶桑。
黎明山的妖,追查到了福山。为了不给女儿带来灾祸,姬神爱将神灯藏在了福山裂缝中,她刚转身离开,原本裂开的山缝,突然合了起来。
为了女儿能活命,她不得不将女儿留在了福山。
女儿跟着两位师父,她很安心,也很放心。
为了躲开黎明山大妖的追杀,她逃到了他国。诅咒却没有放过她,她夜夜难眠,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被那个怨咒痕控制和蚕食。有一日,她彻底疯了。
她没死,好消息是有个得道高僧救了她,为她缓解了怨咒痕对她的影响和控制。坏消息是,怨咒痕对她的头部产生了巨大的伤害,导致她失去了全部记忆。
就这样,她在异国他乡,漂泊多年。高僧去世以后,没人能帮她压制脸上的怨咒痕。她只能以法术遮面,祈求早日找到化解之策。
在她与怨咒痕斗智斗勇中,那些失去的记忆,又找了回来。
她回到了云黎国,听到女儿已经成为国师,十分欣慰欢喜。她偷偷去了黎明山,眼前的景象,让她彻底慌了神。
昔日神山,今日深渊。
她去了福山,两位恩人,一位羽化,另一位云游四海去了。福山也不再是有福之地,因为这里发生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她想找回那盏神灯,却无法劈开这座山。
万般无奈下,她回到了离黎明山很近的桃李县,想先安定下来再说。
“我记得那个裂缝的位置,但不知道为什么,裂缝突然合上了,我用尽各种方法,就是劈不开。”
山月盯着姬神爱,叹了口气:“其实当时你也有私心,想将彩斓灯独吞,因为你也信了参辰那套说辞,认为有了这个神灯,便可以获得飞升的机会,所以你才会将它藏在了福山,不肯交出来。”
姬神爱面色一僵,不知如何反驳。或者说,反驳不了,因为山月分析正确。她当时之所以带着神灯四处逃窜,一方面是祈祷神灯可以治好自己的脸,另一方面是期盼自己可以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