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烧得迷迷糊糊的,难受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鼻子胸腔内都冒着热气,灼伤着她幼小的身躯,难受得一直翻动着身体,也不能寻得一点舒适,像是一股火在身躯内燃烧,小公主难受得眼泪直掉。
可越哭眼泪鼻涕越是堵住鼻腔,呼吸都变得困难,身体更加难受,婴幼儿生病真的是一种折磨,小公主哭得没有力气,眼泪簌簌落下。
她的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姐姐都围在她的身边,小公主看到他们,更加委屈难过,好像想要一次性将上辈子生病时的孤独一次性补上。
小公主病得神志不清,她甚至觉得自已真是个恃宠而骄的坏孩子,可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身体过于年幼,再加上生病就更让人脆弱,所以她才会没法控制住自已的眼泪。
哭到迷迷糊糊,小公主又梦到了上辈子,自已哪怕生病也孤零零的,再难受也没有办法撒娇,流眼泪好像是有家人疼爱的孩子的特权,和她这种没有人在乎的人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现在身边有了好多好多关爱她的人,父亲,母亲,哥哥,姐姐,托儿所的夫子,还有小伙伴们……
她有一次在草坪上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红了膝盖,人族夫子赶忙把她抱起来,小公主还是乐呵呵的。
可不知为什么,夫子看着她的笑有些心疼,那是第一次有人和小公主说:“小公主,如果不舒服的话,哭也没有关系,你不用一直笑得这么可爱,不论怎样,夫子们都会一样喜欢你的。”
其实那次摔倒,不是很疼,但小公主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鼻尖酸酸的,但心头又甜甜的。
这次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小公主一开始和往常一样,觉得忍忍大概就过去了,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夫子先前说的话,身体的难受好像突然被放大,眼泪也快要漫出眼眶,然后小公主放任了自已的情绪。
因为不舒服,所以哭了,哭得很大声,哭了很久,可是她身边的人真的没有因此流露出烦躁,他们将她小心地护在怀里哄着,他们着急地找着御医。
被小心地呵护着的小公主眼泪汹涌地流着,她觉得自已那颗被自已紧紧捂住,破破烂烂的那颗心,好像被亲人,朋友,夫子的爱意一点点填满。
他们治愈着上辈子遗留在小公主心底的伤,一点点地驱散着她的不安,他们每一次的行为都在坚定地告诉她,孩子,你是被爱着的。
小公主被妖妃抱在怀里,小孩的脸上不断地冒出冷汗,小公主闭着眼睛,眼泪却还在不断滑落,小手紧紧地抓着妖妃,生病的孩子敏感,生怕自已会被抛下。
妖妃心疼地心都在滴血,她虽然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但前三个孩子一个顶一个的身体强壮,根本不用她担心,好像也没怎么养就长大了。
可小肆不一样,从出生身体就虚弱,他们精心地养了六个月才养成现在白白嫩嫩的模样,可谁曾想,经历了这么一遭,孩子回来就病得一直哭。
暴君也心疼,可他的灵气对孩子没有任何作用,孩子的身躯储存不下任何灵气,钟离壹和钟离贰也在旁边干着急,现在钟离贰也不敢闹了,她躲在哥哥身后偷偷地擦着眼泪,她特别地心疼妹妹。
钟离贰掉着眼泪想,如果是她生病就好了,她身体好,没关系,小肆就不用这么遭罪了,她妹妹这么脆弱,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本来对死亡还没有什么概念的钟离贰现在终于有了实感,她以前觉得妹妹哪怕是凡人之体也没关系,有父皇和母妃在肯定能解决,但是直到现在,看到父母都蹙眉凝重的神情,钟离贰心中咯噔一声,不安弥漫。
三百年,对他们来说真的太短了,她从哥哥的身后挪出来,看了看难受得小声哭泣的妹妹,她就觉得自已比妹妹还要难受,又重新将脑袋藏在了哥哥身后,然后无声地抽噎。
钟离壹虽然也很担心小妹,但他也没忽视身后恨不得把自已缩成一个鹌鹑的钟离贰,他转过头刚巧抓到眼睛哭得像个小兔子一样的钟离贰。
两个妹妹钟离壹都心疼,他蹲下将钟离贰抱起来,然后起身转过头让她趴在自已肩膀上慢慢哭,外表已经十八岁的钟离壹抱个才身形五六岁大的钟离贰还是轻轻松松。
钟离贰被大哥抱起来之后,立马伸手圈住他脖子,眼泪鼻涕全部蹭他肩膀上,抽抽噎噎地哭着。
很快神医和国师一同过来,暴君在看到国师的那一刻眉头皱了一下,但也没对国师的贸然前来多说什么苛责的话,只是让神医赶紧看看小公主的情况。
神医用针、药等最普通的手段暂时稳住了公主的情况,公主好歹不再感到无法呼吸的难受,热度也缓缓退下。
只是神医面色难看地看了一眼国师,不敢说个所以然,暴君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国师虽说一百万个不情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来说:“陛下,公主这是……这是违抗天道的惩罚。”
暴君还未说话,钟离壹已经被气笑了,“小肆才多大,她如何违抗天道!国师你的的脑子里也载满水了吗!”
国师恭谨而为难地开口,“陛下,殿下,今日姻缘石上公主的名字闪现异动,随后公主便生病不适,天道……天道许下姻缘已有五月,如今公主半岁,怕是要,要……正式订立婚书。”
否则,便是对天道的违抗,会受到惩罚。
国师说完这话,头就没敢再抬起来,汗水直接从脑袋上滴落到地上,这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明显。
暴君更是怒红了双眼,身上冒出冽然寒意,天上聚集着的黑色雷云,雷声阵阵,黑紫色的雷与黄白色的剑意不断较量,风声呼啸,阴沉黑暗的天空忽闪着紫黑,黄白的两道光。
他们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小公主再次难受得哭出声,暴君周身的暴戾因女儿的哭声被迫收敛,断了骨头也从不服输的暴君有了软肋,他握紧双拳紧闭着双眼,收回了自已在外的剑意。
原本雷鸣阵阵的天空重新恢复了平静,暴君也睁开了黝黑的眼眸,他咬牙切齿地开口:“订立婚书一事,交由国师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