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攻坚?”
罗富贵舔舔大嘴:“绕吧,再绕前头去不就得了!”
“上一个坑没做绝,从这绕太远了,恐怕绕过去我们也未必有时间再挖,他们要的就是把我们放前头去一波赶。”
秦优担心道:“可是李响他们……”
“李响不是作死的人,分得清主次。这边不打,他不会放手搏。”
“这么说咱不打了?”
胡义放下了望远镜:“不打也得打了。要打我也没兴趣在他的预设阵地上打,敌人指望我们去啃他的阵地,可惜我啃不起!”
“什么意思?”
“去通知马良后队变前队!掉头!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赶在敌人主力到达之前。”
胡义把话说得极其果断,这种情况下,他暂时也没有最佳方案,那就只能在敌人步行队伍赶过来之前对车队动手,打起来再看。
九连全体掉了头,顺着公路急匆匆向西,对比刚刚的散漫,根本不像是同一支队伍,所有泥污的面孔全都严肃了,因为此刻将要奔向战斗。
九连在路上奔跑,踏泥踢水,没有韵律没有节奏,只有喘息与沉默,逐渐跑出了一里多,跑在了一段笔直上,奔跑在队伍中的胡义突然大声命令:“二排留下!两挺机枪留下!石成,在这跟骡子准备打‘面对背’!”
一半的战士闻令止步,喘着大气回头看排长石成。
石成有点呆,面对背,是胡义教过他的私人战术手段之一,可他不明白把二排摆在这是要打谁?有心要问,但是胡义已经带着剩余队伍继续向西跑出去了,根本没再回头。
罗富贵停在了石成旁:“咱俩这买卖比一排强,至少不用看子弹刮大风了,你还楞个屁啊?”
“我还没明白连长让咱停这打谁呢?”
“能是谁?他领马良跑西头去捅马蜂窝,那就只剩下东边的呗。”
石成不禁改瞅罗富贵了:“在这等那鬼子小队?方向反了吧?”
熊眼一翻:“反正等着就是了,不来不是更好吗?枪都不用放了,缺心眼啊你?”然后朝这段直路两侧看看,吧唧吧唧嘴:“小啊,去给我挑个好窝。姥姥的不歇歇真不行。”
徐小闻声屁颠屁颠冲下了公路一侧,蹚着泥泞寻向远处的灌木。
……
顺路向西又二里外,疲惫不堪的鬼子车队刚刚抵达新一个坑人路段,他们即将崩溃了,满眼大泥坑,这次连路基下都没放过,心有武士道也白搭,刺刀捅泥根本无法泄愤。
鬼子少佐的脸色一片死灰,满靴子是泥,身上也没落好,这次又站在坑边上,却迟迟没下开工命令。弃车,这个选项正式进入他的脑海,再折腾下去可是真缺心眼了,不弃车早晚得有倒霉鬼子累死在坑里。
关键时刻,东方突然传来了枪声,似乎挺远,隐隐约约。
他们追到八路了!这说明黑暗路段即将结束了!再熬几里又可以坐着汽车唱着歌了!
血色重新冲淡了死灰脸,少佐兴奋起来:“开工!”
……
“哥,我手里这个排不够挡吧?”
“用不着挡,随便打就是了,只要别太近。通知下去,千万不要固定阵地,都勤快点!”
“为什么?”
“因为敌人现在没步兵。”
马良眨巴几眼,又看了看远处正在引擎轰鸣的工地,猛然懂了,掉头去布置。
三十多个战士在公路两侧的泥泞里隐蔽散开,马良仍然不满意,催促某些阵位再远点,再拉开。
一个战士提着捷克式轻机枪猫腰来到胡义旁,把机枪摆好,又放下三个已经装好的弹夹,然后接过胡义递给他的步枪在一旁卧倒。
机枪枪托上肩,确认表尺拉枪机,静下心来看准星。可惜距离远,所有目标都不太清晰,短暂考虑一下,将第一辆挣扎在泥泞中的汽车摆在了准星中央,徐徐呼气,扣扳机。
猛烈地震颤,战斗以机枪弹道开始,以一次次的短点射开始,引领着三十多条步枪散乱地喧嚣起来。
驾驶室的金属棚突然闪现着一个个无序的弹洞,刺耳地金属冲击响,接着是风挡被穿透的声音,碎裂的条纹辐射状蔓延,车窗外,是正在抛弃工兵锹拼命卧倒在呼啸声中的泥泞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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