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明恼羞成怒:“屁话一箩筐!不就是写个说明吗?给她写!”
关止承有些犹豫,关明见没桌子拍了改拍了凳子:“写!”
关止承只好去自己房里拿了笔墨和纸,春生帮着把桌子放好。眉头微微蹙着。
看关止承写了几个字,李欣就笑了“你这叫写的什么?‘长兄重病,而家中无钱财,遂乞家嫂外借之,特此说明。’你是忘了我不识字儿呢,还是估摸着我不知道‘乞’字的含义?”
关止承捏了捏笔杆“那你要我怎么写?”
“好啊,我说,你写。”
关止承只能李欣说一句他写一句。李欣说道:“今日关文因关止承考秀才一事入山狩猎,意外被野猪顶腹,性命垂危,需五十两银子一株人参续命,李氏出十两,外借十两,差三十两。回关家问关家人拿,关文之父称家中无钱,让李氏从外再借。关文之父、关全、关止承均在场,由何春生作为见证人。特此说明。”
关止承松了口气,写完后李欣还拿起来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才道:“签字,盖手印。”
关止承恼道:“不就是个说明。还需要盖什么手印!”
“不盖?不盖那就算了。”
说完便真的作势要走。
关明赶紧喊道:“回来!”又瞪了关止承一眼。关止承心不甘情不愿地“画押”。
“公爹,还有你呢?”李欣指指那张纸,关明也签了字盖了手印。关全也照做。
春生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惊讶李欣竟然识字。写了自己的名字,春生正要盖手印却被李欣止住,道:“银环姐夫就不用手印了,签字足以证明。”
收好那张说明,李欣对春生道:“银环姐夫。麻烦你载我去李家村。”
走到关家门口的时候身后响起阿妹的声音,李欣回头一看,阿妹已跑了过来,抿紧了唇望着自己,抽噎着道:“大嫂,爷爷已经知道了……”
“爷爷怎么样?”李欣顿时问道。
老关头在关家话不多,但对李欣也一向算是照顾的。作为爷爷辈分的老人,李欣对他也很尊重。
阿妹摇了摇头,悄悄地把一个布包塞给李欣“爷爷给的,说是棺材本。”阿妹抽了抽“爷爷说不能给爹,只让交给大嫂。我和五姐上次赚的体己银子也搁在里头了。”
李欣微微红了眼,半晌才“嗯”了声“回去好好照顾爷爷,你大哥现在没事儿的。”
阿妹赶紧点头,李欣收好钱坐上马车,春生正要驾车却见关全又跑了来。
关全气喘吁吁地停在马车外面,春生道:“关大嫂子,关四弟来了。”
李欣探出头来,关全速度极快地把一个东西塞进去,囫囵地说:“大嫂,你也别怪我有时候做人太含糊……”
说也没说清楚便跑回去了。
半晌李欣的声音才从马车里传出来“麻烦你了银环姐夫,出发吧。”
老关头的棺材本和阿秀阿妹上次赚的体己银子加起来也不过二两多一点儿。钱还有股子味道,也不知道老关头藏着这钱藏了多少时日了。
关全给的倒还有点儿多,足有七两。关明问家里人要钱的时候李欣就知道关全身上肯定是藏了钱的,他能攒下七两银子也着实不容易,为了亲兄,一向自私的关全也可以说是掏了老本的。
而关明和关止承……
李欣闭了眼。
如果这次关文能逃过一劫活回来,她就算现在不跟关文提让他分家的事情,也要让关文彻底看个明白清楚,他爹和他六弟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还是执迷不悟,李欣想,那便只有和离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不分家就算了,他若他还是要毫无怨言地养他那个爹和那个弟弟,那么她跟他之间的日子定是过不下去的。
她已经跟关家那两个人闹翻了。
和离了也好,不用再受气,也不用再处处替那个男人打算。
李欣靠在车壁上静静地想着,一会儿又觉得舍不得关文,一会儿又想起他浑身是血的样子,一会儿又脑子乱得听见关文说:“欣儿,我听你的。”整个人木在那儿,等到了地方的时候,春生叫她下车,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