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那日老爷跟我亲眼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在正院里,神色激动的跟小翠说着什么,惊的小翠面无血色几乎昏厥了。”于管家咋舌,他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那般模样的人,说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是高抬他了。“后来小翠亲口说的他是想跟小翠好,为着那事儿老爷发怒直接把人赶到了庄子上。。。。。。”
于管家的话并未说尽,要不是看在张妈还算老实的份上,少不得要把那母子俩赶出去。
“那她儿子叫什么呢?这般让人见之心生害怕的人,我还当真是头一次听说。”唠起闲话来,许楚倒是少了许多之前查看现场时的严肃跟冷然。如此也让于管家心里轻松许多,最起码不会再担心这位是什么京城贵人,继而事后算账的找自家老爷麻烦了。
“大名好像叫张元横,听说还是遇上个什么落第秀才给起的名呢。”
“随母姓?”
“是啊,说是早年丧父,父家无人接纳,所以就改随了母姓。”
这种事情在市井之间尤其是乡野极其常见,孤儿寡母的若没有人撑腰,多会被霸占田地房屋,更有甚者会被逼迫改嫁。有儿子的人家还好些,有个盼头,还能保住一些田产。可若是只有女儿,大抵就会因着“吃绝户”的陋习,被亲戚跟乡邻瓜分。
待到离开于家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而于家门外早有黄县令急急派来的马车恭候着。而未着官服的黄县令,此时也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马车一侧来回踱步,时不时的还遥遥看一眼于家大门。
直到见萧清朗一行出现,他唉声叹气的模样才骤然一喜。
本来萧清朗跟许楚在于家耽搁了大半日功夫,还想着趁着晌午饭时候稍作休息,再去章家查探一趟。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等俩人顺着人流走向大街之上,就见黄县令已经搓着手过来了。
“周公子,许姑娘,本官在县衙略备薄酒,二位可一定不要推辞啊。”黄县令腆着肚子笑道,“还有当年刘家兴一家的路引记录本官也找到了,不过奇怪的是并没有刘家兴本人的,只有他爹娘去了宁波。后来不过半年,他爹的身份户籍就消了。。。。。。”
身份户籍销了,衙门再无记录?
萧清朗跟许楚神情凝重起来,本朝法定人死之后报官府有仵作验看,确认无误后则定人死户销,呈报州府之后将亡者档案销毁。若是刘家老爹再无户籍,那也就是说他在到宁波后不过半年就已去世。
“后来刘家老妻卖身入当地做老妈子,以后就没了音信。”黄县令咋舌,好端端的一户颇有家底的人家,就那么分崩离析死的死没得没。
如此也算是正常,一般卖身为奴若为死契,那她日后所有的一切都将要依附于主家,就宛如物件一样再没自有。而官府也不会再另行开路引子,或是为她的行踪做登记。若有事端,多会自她主家手中找寻。
许楚神情微微冷凝,刘家兴不知所踪,刘家老爹先是病重而后去世,而老妻又卖身为奴没了音信。
而于家的张妈跟其儿子张元横似乎并无异常,来历行踪俱都明白清楚。而且若俩人就是刘家老妻跟刘家兴,那不说章氏跟小翠,怕是章秀才跟于富贵都能认出吧,又怎会让俩人安安稳稳的在于家做工?
一时之间,许楚也想不明白,她下意识的看向萧清朗表达了自个的疑问。这让萧清朗粹然一笑,摇头道:“世事无常,虽然改头换面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但却未必不能。再者,许二人真是清白无辜的也不无可能。此事暂且记下,明日张妈回来之后,再做查看。”
“可查到刘家爹娘当初为何去宁波?又是何人提醒二人南下的?”许楚沉吟一瞬,疑惑问道。
“时间过了太久了,根本无从查起。”
说着话的时候,萧清朗许楚跟黄县令已经迈步入了马车之上。
车辚辚而过,外面的喧闹再难入心。疏漏的寒风自缝隙吹入,散乱了她额前的碎发,倒是让她莫名的在冷淡之外多了几分女子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