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
干尸仍旧以每天一例的速度稳定出现。
恐慌成了主旋律。
尤其是当百姓意识到,‘体弱者先死’这一点后,年迈者不可避免的滋生出了逃离沧泷的勇气。
是的,勇气。
在这个年代,平民轻易离开户籍所在地,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
轻则被贬为匠籍,子孙后代不得翻身。
重则流放千里,充作军奴,比死还惨。
如果不是实在被逼到没办法,人们是不会有这个念头的。
连逃离都成了一种勇气,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然而更残酷的还在后头。
当这些老人们带上为数不多的细软,鼓足背井离乡的勇气来到城门之时,却发现城门早就封锁了。
只许进不许出。
哭也好,闹也好,骗也好,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那些衙役被逼急了,也不对这些老人动手,而是直接抽出腰刀,将刀柄递过去。
意思很明显。
想出城,先杀了我,不然免谈。
都这个态度了,这些老人还能怎么办呢?
难不成还真杀人?
老老实实活了一辈子,临老却要当杀人犯?
这更不能接受。
想来想去,他们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回家等死了。
逃离的热潮就这样被压了下去。
除此之外,那些游荡在各個街道的血衣卫们似乎受了上司的影响,也开始跟着摆烂了。
典史衙。
“弟兄们说,那些人已经不太出门了,就住在原来的客栈里。”
赵六在堂下汇报,语带不屑。
“上行下效,在所难免。”
许崇并不觉得意外。
连傅元龙这个顶头上司都摆烂,底下的人能积极到哪儿去?
就连最开始的游荡,只怕也是做做样子给傅元龙看的。
“另外,按照您的安排,每天晚上都会有风月女子去陪他们喝酒、赌钱……户房的人连连叫苦,说再这么下去,衙门就要被掏空了。”
赵六说着,又有些不解,“其实我觉得大人有些多虑了,咱们这地方,良家女子连打扮都不会,他们这种眼高于顶的人哪看得上。”
“以防万一也是好的。”
许崇摆了摆手,“想想看,万一他们看上了你媳妇儿呢?”
“呃…不至于吧?”
赵六面色一僵,“我那婆娘…要不是当初定的娃娃亲,我都想跟她拜把子……”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赵六心里也开始认同许崇的防患于未然了。
“总之,能尽量把他们留在客栈里不动,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