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月心里想的这些,迟潜都不知道。
他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在大院和学校之间过上了一种安静的生活。
迟潜喜欢安静。
从前每次黎潮汐和迟誉吵架的时候,他都会感到一种难言的烦闷,然后一个人躲到安静的地方看天空。
他很想像那些飞鸟一样,飞的高高的,躲到天空里,躲在人间的背面。
现在他们搬到了这里,他终于没有了那些烦恼。
只不过,偶尔院子里还是会传来几句争吵的声音——
赵四月的爸妈也会经常拌嘴,但迟潜能分得清,那种争吵并不像是黎潮汐和迟誉那样,反而充满了包容和退让。
只是,他抬眼看一眼院子拐的木楼梯。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那个楼上的叔叔没有胳膊,他经常会和自己的妻子吵架,他们的争吵就很像自己从前经历的那些。
迟潜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和母亲一样选择离婚。
他也不知道他们家的小孩会不会其实也他一样喜欢看飞鸟。
如果他也喜欢的话——
迟潜又想到那个楼梯上面就是天空,抿了抿唇,有些羡慕,那真的很方便。
但马上,他又想起那天他骑车把泥点子溅到他身上的事,忍不住又有些生气。
迟潜眸光微暗,面上闪过一丝失望。
他肯定是个脏小孩。
脏小孩,都不会看飞鸟。
四月份的时候,黎潮汐已经顺利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就在吕凤英上次说的那个电子厂里,两个人恰好还是一个车间的,第一个月的工资她大笔一挥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每天和吕凤英一起骑车下班,关系也越来越好。
同在一个车间的还有楼上那一家子的女人,黎潮汐也是上了班以后才知道那个名叫常丽的女人风评居然那样烂。
车间里几乎所有人都不待见她,有几次黎潮汐看没人理她,想同她说几句话,吕凤英赶紧把她拉到一边,面上严肃,说:“小黎,你不要搭理她,这个女人差劲的很。”
黎潮汐不明所以,问:“这话怎么说?”
吕凤英看看四周,确保没人才收紧了下巴,道:“她偷东西。”
“还偷人。”
黎潮汐一下子发出轻微的尖叫,“啊。”
反应过来又赶紧捂住嘴巴,小声迟疑着问:“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她老公在南场开灰指甲店的,但是缺条胳膊,你以为常丽能看得上他。”
“常丽就是觉得他窝囊废,管不着她。”她手里紧接着比了个二,“起码被逮到两回了我跟你说。”
“那男的确实也窝囊,每次就只知道吵,什么办法也没有。”
“他家那小鬼,哼,还不知道是不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反正我们院里人啊,还有房东,从来都不管他们的,脏,而且晦气的很。”
黎潮汐听得惊掉了下巴,她打了个哆嗦,“听着怪怕人的。”
“就是说啊,我觉得常丽她脑子不正常,正常人哪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反正你不要管她,知道不?”
黎潮汐点点头,既然知道对方是这种人,那她肯定不会再理。
她也不让迟潜跟他们家有牵扯,叮嘱好几次让他在路上碰见了他家小孩不要和他多打招呼。
迟潜觉得母亲多虑了。
因为他觉得,楼上那家的大哥哥似乎从来都不会多看别人一眼,就好像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空气一样。
迟潜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以为的那个脏小孩,实际上比他还要大三岁,今年上五年级,是院里最大的一个小孩,也是唯一一个自己骑车上学的小孩,这都是赵四月在回家的路上告诉他的,现在他们经常一起回家,黎潮汐和赵四月的爸爸妈妈轮流接送,一接接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