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哥,我看到四哥哥了,四哥哥回来了,哇,还骑了辆好漂亮的自行车,娘,爹,我去接四哥哥喽。”
从老房子里跑出来一个小女孩,看外表也就七八岁,脑后扎着两只小翘辫,顺着下坡朝陆阳这边跑来。
也惊醒了正回忆中的陆阳。
小夏花?
陆阳的记忆与眼前之人重合。
很快,小女孩已经跑到了他跟前,抬起头,乌黑的大眼睛里写着疑问?
四哥哥这是怎么了?
好奇怪的眼神,看到小夏花了都不笑,是因为有了小嫂子,就像娘说的,和我们都不亲了吗?
回过神来的陆阳哑然失笑。
弯腰一只手抱起小女孩,推着自行车继续往前走:好轻,这个小堂妹也应该有十岁了吧,却还只有这么一小只,又是一个营养不良的孩子。
“小夏花,告诉四哥哥,你今年几岁了?答对了有糖吃哦。”
陆阳的辈分是爷爷在世的时候定的,当时大伯陆大撇子和赌鬼父亲陆二撇子两兄弟还没分家,大伯家已经有了大堂哥陆有仁,二堂姐陆春花,三堂哥陆有义,陆阳刚好排在第四,爷爷还在世时,下面的弟弟们,就已经管他叫四哥。
小夏花在陆阳的怀里面,甜甜的笑了起来,露出有些漏风的牙齿,歪着小脑袋又略微一思索,顿时苦恼的小声嘀咕道:“好笨哦,到底小夏花是九岁,还是十岁?”
偷偷闪躲四哥哥的眼神,她又掰起了自己的小手指:“疑,不对啊,是九岁,可为什么爹和娘,还有哥哥们,都在说小夏花已经十岁了呢?”
用她的小脑袋,可能还不太明白。
什么是足岁,什么是虚岁,老祖宗们所生活的时代,成年前容易夭折,而“十”与“死”谐音,因此为人们所忌讳,为了规避这个不吉利的谐音,人们会选择在九岁过十岁的生日,而这个传统也一直都延续了下来。
陆阳觉得很有趣,又继续问她:“那小夏花能告诉四哥哥,你现在上几年级了吗?答对了,也同样有糖吃哦。”
结果她好像有点不太开心。
小夏花看着自己的四哥哥,可怜兮兮道:“四哥哥,你忘了,小夏花都还没上过学呢,爹和娘都说,女孩子家家读什么书,留着钱给你的几个哥哥们娶媳妇不好吗?”
别说,她学的口气还真像。
陆阳却笑不出来:是啊,都九岁了,这也是我的小堂妹,却还未启蒙。
到了。
他把小堂妹放下来。
支好自行车,从筐里面取出早上从家里面带出来的喜糖,分出一半,又拿出来已经有了一些融化迹象的五根冰棍,连同分出来一半的喜糖,一股脑的全都塞给了小堂妹:“去吧,找你的哥哥们,大热天的下地干活不容易,让他们都吃根冰棍凉一凉,至于你嘛,小夏花,糖果你可以多拿几颗,算四哥哥我奖励你的。”
“耶,有糖吃喽,四哥哥最好了。”
小夏花从四哥哥手上接过糖果与冰棍,转眼就忘了刚才的小小不开心,偷偷瞄了眼身后,确定爹和娘都没有出来,开心的蹦蹦跳跳往远处跑去,她知道几个哥哥们和大嫂嫂都在哪里干活。
陆阳目送她走远的背影。
心道:小孩子的快乐,果然容易收买。
可惜,终究都是要长大。
他提起剩下来的半兜糖果,老白沙液,纸包花生,纸包小鱼干,扭头上了屋檐下的台阶,还未靠近大伯家的门口,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