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诚似是突然之间引爆的火药,炸得一屋子人死寂,连那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也没了音。
梁婠怔怔站着,半晌,忽而笑了,“好。”
说完,转身往外走。
秋夕被这怒吼吓得面色惨白,好半天没回过神,见梁婠要走,急忙行了一礼,追了出去。
出了院子,秋夕一路小跑。
“娘子,您怎么能答应呢?先前他们好歹还说送您去做侧室,如今却是无名无分的——”
梁婠心头冷笑,如今外面将她与陆修的私情传得有模有样,王素怎可能还让她去做妾?梁诚这般将自己送过去,也不过是为了让王素撒气解恨的!
秋夕急得一头汗,“娘子万万不能去啊,且不说去了以后再嫁个好人是不能了,就算真去了,还不知会怎么折磨您,那时还有命回来吗?”
王素好少女,众人皆知。
但凡有所求者,无不投其所好,从民间暗自搜罗送其府上,可王素毕竟不是壮年,倘若碰到心有余力不足、不能尽兴时,便会百般施暴虐杀,寻求满足。
梁婠点点头,是啊,未必有命能回来。
王素的手段有多惨无人道、变态可怖,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上一世,就算是在皇宫,他都敢如此放肆,更何况如今送到家里去?
一想到从前的经历,梁婠冷得直哆嗦。
秋夕忙忙给她抚着背,“娘子,我们去找大司马帮忙吧,他一定不会不管你的!”
梁婠慢慢蹲下身,摇头。
“为什么?”
秋夕不知道,陆修不会帮她的。
梁婠扯动嘴角,声音清清冷冷的,“你看过斗蛐蛐吗?”
秋夕疑惑地瞪着眼睛,不明白这与眼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陆修想要的是一只充满战斗力的蛐蛐,而不是一只弱得不堪一击,时时寻求帮助的废物!
他跟她说的话,没有一句废话。
当初,若不是她干脆利落地杀了张适,但凡只是简单的逃跑,陆修都不会救她。就像上一世她被人拖进角落,哭着向他伸出手求救,而他只会笑着视而不见。
再回想,昔日皇宫宴席上,每每有人呼天抢地、苦苦哀求,他原本冷淡的表情都会有细微的变动,那是不胜其烦。
他会因为她杀了张适觉得有趣而救她,他也会因为她被王素刁难只会求救觉得厌烦而杀她。所以,她若真表现得如那日在郁林苑一样任人搓圆捏扁,也就真离死不远了。
暴君喜欢看人挣扎,陆修喜欢看人反杀,因而,他最后能成为暴君的心腹、大齐上三公中最年轻的陆太师!
梁婠努力站起身,“三日时间并不多,我们回去准备吧。”
秋夕想要扶住梁婠,却被她拂开,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的。
这条路要走到头,终归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何况,如果连王素她都因为惧怕而不能直面,那么将来又如何敢去弑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