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鸿雁没弄明白自己的心境时,刘立海自行把车停在了林老和阮紫秋身后,她不得不从车上走下来,而阮紫秋在回头一瞬间,脸上原有的笑容却僵住了。她瞬间明白,刘立海一大早突然消失,原来急着见这个女领导啊。她把姨父带到了这个地方,原想告诉他,刘立海和女市长在调查转基因的事情,而且她正在替刘立海辩解,她理解刘立海是怕影响她睡觉,又急着要上班才走的。没想到,他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刘立海一见阮紫秋的神色,立马明白了什么。他本想示意冷鸿雁找林老谈,他再安抚一下阮紫秋,可冷鸿雁显然也看到了阮紫秋的脸色不对,不仅没有装看不见,反而问阮紫秋:“阮小姐,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刘立海暗暗叫好,可是他阻止不了冷鸿雁,她一点也没变,一见别的女孩对他好,她就要去示威,去计较。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他之间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这一点让刘立海无比生烦,甚至是生厌,可是他又拿她半点法子也没有。
“是啊,你不知道你的属下昨晚差点被人打死的事情吧?为了他,我急都急死了,哪里还能睡好觉啊。”阮紫秋不冷不热地回应了冷鸿雁一句。
完了,完了。早知道这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应该告诉冷鸿雁昨晚的事情。越怕发生什么,越是会发生什么。刘立海在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办?替他圆场子的姚海东大哥在这里,除了一个现在不待见他的林老外,这里没有外人,今天别说工作,怕是又得陷入这两个女人的争风吃醋之中了。
阮紫秋的话一落,冷鸿雁的目光果然飘向了刘立海,这么一大早的,两个女人这是何苦啊。刘立海只能装看不见,而且他内心急啊,记者会不会到林家村来?吴浩天到底知不知道转基因的事情?林医生的证据会拿到吗?村长还会在林老面前说什么,这些事,一件件,一桩桩,都是头痛得要命。他哪里有闲心理会这两个一大一小的女人呢?而且都是急于要控制他,急于他一心一意的女人。在这一点上面,她们都不如柳柳,柳柳会见好就收,柳柳也清楚男人不可能专一地对某个女人,她需要他,却很少为专一性而大闹天空。
刘立海怎么一下子想到了柳柳,这是哪门子子事啊。他还有心情想别的女人,不过柳柳的名字一出现,他竟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难道转基因与柳柳有关?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柳柳不差钱,柳柳也不会干这样的事情。刘立海迅速否掉了这个想法,不再理会这两个女人,而是径直走近了林老,真情并茂地叫了一声:“林老,”,林老昨晚被刘立海那么一折腾,很多想法和看法全收着,而且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姨侄女,从小在海外念书,奔放起来不怪别的男人。现在刘立海如此尊重而且主动喊他时,他怔了一下,不过还是转过身子,微笑地看住了刘立海。两个女人没想到刘立海直接忽略了她们,一时间又觉得没趣,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了林老,或者是想听刘立海接下来说什么吧。
“林老,对不起。”刘立海一边说一边给林老鞠了一个躬,他的这个动作不仅让林老不解,冷鸿雁和阮紫秋都在意料之外。
“年轻人,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林老一边示意刘立海不要这样,一边如此说着。
“昨晚,我让您和阮小姐受惊吓了,是我不对。冷市长其实昨晚也来了,结果下车时不小心扭伤了脚,我们又回到了城里。后来听说林家村稻谷失火的事情后,我没有请示冷市长,一个人又赶到了林家村。就在我想找村长了解一下火灾情况时,听到了他和您的一番话,我当时也不能冲进去解释,就给阮小姐打了电话。毕竟是深夜,我们如果站在村边说话,怕影响不好。所以就去了小树林,后来的事情,林老,您已经看到了。但是,林老,村长的话显然不对。现在冷市长在这里,您可以亲自问她,是不是她下令烧毁这些稻谷的。我们是打算烧毁这些稻谷,但不会是这么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的。因为我昨天和阮小姐散步时,发现这几块稻谷长势比一般的稻谷要好,要壮,我怀疑是转基因种植。因为我只是怀疑,才采了几棵向冷市长汇报,又找到了相关专家证实。结果我们的结果还没有公布,这几块稻田就失火了。我说这些,林老一时不会相信。我只是想请林老给我们一些时间,问题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和严重,我和冷市长都是刚刚才接手京江的工作,但是在冷市长的领导下,我们都是真心实意想为市民,为村民做些实事。我们解释一千达一万,也不如您老给我们时间,来证实这一点。
另外,林老,放火事件不仅仅是毁灭证据,也是逼着您离开京江,让京江政府想要打造的台湾一条街的项目功亏一篑,等着看冷市长的笑话。我建议林老可以暂缓合同的签订,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刘立海不得不和盘端出昨晚的事情,当然了他的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至少在林老听来是这样的。不过因为他否定了情感问题,这一番话无论是对阮紫秋还是对冷鸿雁都有些失望,一个怪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却一口一个阮小姐,另一个怪他深夜溜到了林家村,身为市长,半点信息都没有收到。
林老在刘立海说完这番后,接过他的话说:“年轻人果然是个有心人,村长昨晚确实说了很多事情,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对于大陆的招商引资,我一向是持观望和谨慎态度的。之所以现在回来,一来年龄大了,二来,我欠林家村的人情,我必须去还。至如你的建议,我会接受的。合同的事情,暂时缓一缓,这样对你们,对我都好。你说呢?冷市长。”林老说到后来,直接转过头问冷鸿雁。
冷鸿雁没看到林老会转过来问她,而且合同的事情竟然是缓一缓,她要的效率呢?这个小傻子啊,怎么会出这么不利于他们的建议呢?当然了,为了证明她的清白,刘立海的话显然是对的,但她的权威和合同的缓签都让她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就听林老的吧。”冷鸿雁应了一句,这话极为冷淡,至少在刘立海耳朵里是没有什么热情度数的。而且这话也显示出她的急切,会让林老起疑心的。
林老的表情刘立海看不出来什么,他见冷鸿雁认同这一决定,便说了一句:“既然合同的事情今天不议,冷市长如果在林家村没别的事情,还是请回吧。我和小秋再四处走走,就不麻烦政府了。”
林老的话显然有赶冷鸿雁和刘立海走的意思。对于刘立海来说,他倒是觉得很正常,对于新任市长一职的冷鸿雁来说,她是极为不爽的。于是以命令的口气对刘立海说:“小刘,既来林老还有别的事情,我们撤吧。”
刘立海想说点什么,结果冷鸿雁却伸出手同林老握了握说:“林老,保重。”说完,一个转身,径直往前走。
刘立海没办法,只得也伸手握了握林老的手说:“林老,相信我,我会证明给您看的。”说完,就转身去追冷鸿雁。
阮紫秋想喊,却被林老伸手握住了嘴巴。他警告阮紫秋说:“你怎么这么不懂重珍爱自己呢?”
这话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很重的,从小到大,姨父可从来都是宠着她,惯着她的。父母不让她来大陆,就姨父支持她。现在他却说出了这样的话,眼泪一下子冲眶而去,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期待,还有所有的失望全部化成了眼泪,一股又一股地往外冒着。
林老没想到阮紫秋哭得这么伤心,一时间又有心软,便安慰她说:“别说是我不同意你在大陆找个男朋友,就是你父母也绝对反对的。再说了,他是个官员,你对大陆的环境不了解,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而且你也看清楚了,他和这个女市长之间的关系不像上下级那么简单。那个女市长一来就敌意地看着你,这眼神,姨父是过来人,明白是什么意思。我们回大陆是还情来的,而不是留情,更不是恋情,小秋,孩子,你明白吗?大陆和台湾差别很大,你太年轻了,政治的水有多深,你清楚吗?国共两党之间喊了很多年,关于权力这种东西,谁也不会让步,苦的是百姓,两岸的统一还需要时间,所以,小秋,孩子,听话,感情这种东西,忍一忍,痛是一时的,会很快过去的。相信姨父,我们今天就回台湾去好吗?”林老一边抚摸着阮紫秋的头,一边如此这般地说着。
可是这些话在阮紫秋的耳朵,怎么就如更多的利剑击中她的心口一般呢?她要的爱情与政治又有什么关联呢?她的初恋,她的白马王子,她的梦,就真的该这么硬生生地割断吗?可是不割断又如何呢?刘立海不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吗?
阮紫秋的眼泪越发不可收拾,索性一屁股坐在了烧毁的稻田边上,她此时的心也如同这些被毁掉的稻田,黑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