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亏欠相柳良多。但是相柳不让我这么说,他总是告诉我,不要有‘亏欠’这种心理,我绝不欠他的。”
皓翎王感慨不已,他从短短几句话里,似乎能听到那个鼎鼎大名的魔头,在既定命运里一点微弱的呐喊。他认了自己的命,履行自己的责任,守着忠义的心,却小心翼翼地、希望予别人自由。
皓翎王与这世间所有的普通父亲一样,牵扯到女儿时会百般挑剔,单看个人,又觉得还不错。
“可惜……我会让你蓐收师兄想办法继续招降他。”
小夭道:“不用了父王。相柳他不可能会投降,辰荣军虽残,但傲骨却很完整。我曾经质疑过相柳的忠义,绝不会再侮辱他第二次了。”
皓翎王忧心道:“你倒是很了解他。既然他坚守忠义,那他要将你置于何地?”
“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反而会不自信,总觉得我会因为玱玹而放弃爱他。相柳说,我也是他的责任。”
皓翎王被这两句话震惊了一下,片刻后,他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要跟阿念说,因为你,一个拥有神性的妖怪,变成了一个患得患失的人。”
“小夭,我曾经因为不忍心,看着……现在,我又要因为不忍心而放任你。爹爹很怕未来某一刻,我会因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小夭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知道相柳的心,心不会骗我。”
皓翎王一怔,目光飘远,想起来了一些久远的记忆,直到小夭唤他,他才回过神儿来。
“父王,你在想什么?”
皓翎王感慨道:“想起很多年以前,有一个像你这样坚韧的姑娘曾有一句戏言——若这世上可以有一种术法,让人可以听到心爱之人的心声,是不是就会少了很多苦难。欸,现在想想,恍如隔世。”
小夭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父王!这话是谁说的?!”
皓翎王惊讶于小夭的激动,问道:“小夭,你怎么了?”
“父王,你告诉我是谁说的!”
“一个你想不到的人。有一天,我会带你去见她的。”
小夭问:“现在不可以吗?”
“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那要等多久?”
“很快了……”
小夭本来打算在五神山多住些时日,不曾想中原的玱玹却出事了。
玱玹奉命整修辰荣山的宫殿,这一修就修了快五十年,宫殿好不容易竣工却又坍塌,五王七王借题发挥,让岳梁那条疯狗来撕咬他。玱玹现在处境确实不大好。
小夭要赶回中原去。皓翎王却开始迟疑,要不要允许阿念也过去。
阿念和小夭谈过,她是想去的。
皓翎王说:“你们没有长大时,我就想过,我一定不会让我的女儿一生不得已,我一定会让你们选择喜欢的人。你选了相柳,我不愿意,但是你们心里有对方。阿念却不一样,玱玹也不一样。”
一代帝王,这时只是一个担心女儿未来的老父亲。
但玱玹此时正有难关,若不许阿念去,未免对这个徒弟有影响。他不忍心。
小夭只能强忍心酸,分析着劝父亲,并且说:“阿念拜了防风意映做师父,她对感情的态度多少也受了些影响。以前她总黏着玱玹哥哥,现在更着重于提升自己的实力了。在中原这四十五年,爹爹一定想法子召回阿念了吧?可是她即便回了五神山不也很快又去了辰荣吗?爹爹,路是自己走的,他人说再多一路上的荆棘和坎坷,都非要自己去走一遭。到最后,哪怕路的尽头不是想象中的样子,这一路的风景也已经尽收眼底了。”
“爹爹,相信你的女儿,阿念说了,我们皓翎的王姬有自己的骄傲,我们不会胡乱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