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容摇头,道:“将这下册抄写出来,不过费些日子罢了,我原也是如此打算的,称不上麻烦。”
白沁瞠目:“抄……抄写?”
崔容不好意思的道:“我那字上不得台面,还望姐姐别嫌弃才是。”
白沁问:“你不是已经将书还与你堂兄了吗?你堂兄愿意将书借与你抄写?”
崔容摇头,道:“这书我都看了三遍了,早就已经全部记下,不过是默写下来罢了。”
过目不忘,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本领。
白沁咋舌,叹道:“早闻崔二公子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未料他的妹妹,也与他一般。”
那厢张大姑娘和崔颜坐下,崔颜向来八面玲珑,凡是与她来往过的人都会道她一声好,这亭子里便有不少姑娘与她交好,凑过去与她说话。一眼望去,她似是被其他姑娘簇拥在中间,人缘极好。
略坐了一会,张大姑娘带着众人沿着小溪往梅林深处走,她笑道:“这小溪尽头,便是一座竹山,上边有一活泉,这溪水便是从那流出来的,一年四季,都是不停的。即使在这隆冬之季,这溪水也是活的。”
这公主府这一片梅林很大,几乎占了半片公主府的地儿,多走几步,便听见溪水的声音更大了。
只见梅林深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山头,山头平缓,上边种满了翠竹,溪水便从山上流下。而此时,这片静谧之地,却是热闹一片——着了锦服的青年们站在溪旁,正笑闹着,未料梅林中竟然钻出一群妙龄姑娘来,顿时面面相觑。
气氛微滞,有害羞的姑娘早就侧过身子,避开去,倒是也有胆大的,偷偷瞧着一个个面如冠玉的少年,微微红了脸。
张子裴从山上走下来,问:“妹妹怎么往这来了?”
张子裴着了白色圆领长袍,外边披一件同色大氅,显得温雅秀润,端的是谦谦君子之态,如皓月之光,顿时惹得姑娘们脸色更红了,又忍不住抬起眼偷偷打量。
崔容落在顺着潺潺溪水流下的青铜酒杯上,然后便见一只五指修长有力的手将青铜酒杯拾起,顺着手往上看,入目是一对稍显风流的桃花妖,长眉入鬓,略显精致的五官眼波微动便惹得姑娘芳心大动。
宴安……
似是注意到崔容的目光,宴安转头,目光瞬间就与崔容直接对上了,他调皮的朝她眨了一下右眼,崔容顿时绷不住脸上的平静,忍不住以手掩唇,偏头笑了起来。
白沁与她挨着站在一起,见她无端发笑,忍不住顺着她刚才的目光看去,只看见一张精致如美玉的侧脸。
“原来你是瞧见了晏世子,莫不成是动了心。”白沁揶揄,又小声道:“不过晏世子年少有为,未及弱冠,却已经有了英王之风,大家都唤他一声小将军了。不过这京城里瞧上他的姑娘可是多了,若想要嫁给他,可不是那么容易了。”
崔容嗔道:“你想些什么了,他是我二哥同窗好友,我也只拿他当哥哥看待的。”
这个人,在她心里分量不轻,可是崔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而在宴安心里,怕也是从未想过娶她,因为崔容从未在他身上感受到爱情。
张大姑娘与张子裴福了福礼,道:“未料哥哥们竟在此地,倒是我们扰了你们的清净了。”
张子裴道:“原先是在东边赏梅,不过久了却觉得无趣,我想起竹山上这曲流溪,倒是可以用来行曲水流觞,不过一玩罢了。”
张大姑娘就笑:“妹妹倒是与兄长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想着带大家过来一玩这竹山了。”
后边有青年笑语:“既是相逢,便是有缘,曲水流觞,不知姑娘们可愿一起?”
张大姑娘迟疑,想了想,她道:“这我一人可做不了主,容我们商议商议才是。”
大晋民风开放,虽然男女有别,但是却并不严苛。
而且这次永乐公主赏花宴,男女皆是请了的,也算是变相给这些年轻的姑娘青年们相看的机会。若是看对了眼,两家再合计,说不定就是一段美好姻缘了。
姑娘们虽然害羞,却正是年少慕艾的时候,一位着了石榴红遍地撒花对襟宽袖短襦的姑娘笑道:“这有什么不可的?又不是单独相处,不过是在一起玩耍罢了,没有旁的,谁又能说什么了?”
这位姑娘说话爽利,眉目间也带着不同其他女子的英气,说话做事都透着一种大方利落,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信服的力度。
晋朝女子没那么多束缚,既有人开口,多数姑娘也羞答答表示了愿意。
张大姑娘便去与张子裴说,为表公平,姑娘们与少年们便是交叉而坐,也就是一位少年,一位姑娘,一位少年……这样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