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长公主坐在正对着亭口的位置,着了淡紫襦裙,乌发高挽,云鬓金钗,手里托着天青色的茶盏,长袖垂下,逶迤着一种优雅端庄的弧度。
“永乐公主!”
崔李氏带着崔容二人走近行礼,永乐公主搁下茶盏,伸手指了一旁的石凳,道:“坐吧。”
京中的妇人时不时赏花,时不时摆个宴,这样下来,大家也都是识得的。崔李氏坐下,便有妇人拉着她的手说话,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崔容。
崔容模样生得好,对于其他人而言,却是眼生,近来崔国公找回幼女的消息慢慢传出来,也难怪她们好奇了。
崔李氏乐得把崔容介绍给其他人,忙让她过来给长辈见礼。
重来一次,崔容看起来没有这年纪姑娘家的骄矜,更多的是稳重沉着了,压得她原本艳丽得有些张扬的容貌都多了端庄的味道。
几位夫人看着她行礼的姿势,沉稳的举止都忍不住暗自点头。家里有适龄男儿的夫人更是动了心思,如果能娶了崔国公的嫡幼女,那也是一门好亲事啊。
崔容又收了几份见面礼,这些东西崔李氏不会收的,也就是说都会是她的私房钱。
永乐公主目光落在崔容腰间的玉佩,顿时一凝,然后笑道:“崔六姑娘倒是生得标志,崔夫人可是请了宫里的教养妈妈教过规矩?”
说着,褪下手上一个玉镯子戴在崔容手上,道了一声好姑娘。
崔容福了一福,袖子落下遮住那莹莹的绿色,面色微红,做羞涩状。
崔李氏道:“哪里就请了宫里的教养妈妈,她这规矩还差着了。”
有夫人就笑:“我可瞧着六姑娘这规矩是极好的,看着就让人心里欢喜。”
崔李氏忍不住笑,就听永乐公主唤了崔颜过去,牵着崔颜一双柔夷,轻声笑语道:“要说京城里的姑娘,我最喜欢的还是颜姐儿,说我是看着她长大的那也不为过。瞧瞧,她给我绣的这个荷包,针脚细密,这芙蓉花好像活了一样。”
她解下腰间的荷包,白底绣芙蓉花的荷包,上边的粉嫩芙蓉花正是半开半合,隐约可见里边嫩黄的花蕊,绣得的确十分的好。
其他夫人凑过去看,笑意盈盈的说着奉承附和的话,都快把崔颜夸成一朵人见人爱的花了。
永乐公主道:“这荷包里还放了安眠的草药了,前段时间我不是常有失眠吗,她便做了这个荷包给我,倒比我那两个姑娘还贴心了。”
崔颜面色酡红,羞答答的站在永乐公主身边,轻言细语的道:“您快别夸我了,只要对您身体好我就满足了,我还怕您怪我多事了。”
永乐公主就笑,两人瞧着倒是比崔李氏更像母女。
而崔颜真正的母亲崔李氏却是面无表情坐着,心里又急又气,搁在膝上的手握成拳——永乐公主难道不知道容姐儿才是与慎国公定亲的姑娘吗?
永乐公主道:“颜姐儿自来贴心,我瞧着她,就恨不得她是自己的亲闺女。”
她这话一落,亭子里瞬间静了一下。其他人都忍不住去想永乐公主话里的深意,这里也没谁是蠢笨的,想着永乐公主膝下一子,心里都有了猜测。
崔李氏却是心里发恨,这永乐公主分明知晓容姐儿才是张子裴定亲之人,可是她如今的姿态,分明就表明了,比起容姐儿她更满意颜姐儿,这又将她家容姐儿置于何地?
一只手按上她的肩膀,便听崔容笑道:“母亲瞧瞧这里的花开得多好,我记得五姐姐也是爱梅之人,院里也种了不少梅树,难怪公主这么喜欢五姐姐。”
说着,她一抚手,笑若春花,道:“这可是天大的缘分啊,看来五姐姐理当要做公主的女儿了。”
崔李氏心里气被她说得泄了一半,无奈嗔道:“你胡言乱语什么。”
崔容无辜道:“我哪里胡言乱语了,我是说公主既是这么喜欢五姐姐,不如认了她做干女儿,不但全了公主的心愿,五姐姐也多了一个疼爱她的干娘,这也是一桩美谈啊。”
崔颜笑容一滞,她怎么愿意做永乐公主的女儿,她想做的,是她的儿媳妇啊。
永乐公主也敛了笑,避开了这个话题,笑道:“瞧我,拉着人说话就不放手了,娇滴滴的姑娘家,哪能和我们这些老太婆凑在一起啊?”
崔颜立刻笑道:“公主说的什么话,您还年轻着了,瞧着您的模样别人肯定都说您更像是我的姐姐了。”
永乐公主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这小嘴倒是甜……大娘她们在前边玩了,我让丫头带你们过去。”
说着吩咐侍立在一旁的丫头:“红豆,带两位姑娘去大娘子那儿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