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哗啦一声响,引得芳官抬头往上看,只见那窗子里显出个九王爷的身影,不由得惊得一句台词儿没接上。
与他配戏的明官顺着他的眼神知道他这是呆了,上前把他的手一挽,补上一句词:“美娇娘适才说了什么?”
芳官这才回过神来,将适才那句词儿又给补,这才算是圆了这场戏。
“罢了,是我老九自作多情了,算我老九着了你的道儿,李春娥,你够狠!”九王爷跺了跺脚转身出了门。
李春娥兀自淡然看着台上,一边喝茶水一边听戏,象是适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芳官从戏台子上下来就黑着脸不说话。
别的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倒是叶官是个没心没肺的,兴高采烈地冲过来:“我可听说了,今儿个咱们的戏可是大卖,这会儿底下的人都吵吵着叫加一场呢,我说角儿,你一会儿能不能再给唱一场?”
芳官摇了摇手:“我今个累了,不想唱了。”
叶官还想说话,明官已经冲他摆了摆手,叫他下去了。
明官坐到芳官跟前就叹了口气:“看着便看着了,何故在这心里窝上一团?他二人的事儿便叫他二人处去。”
芳官皱眉道:“那人不地道,何故还一味与他缠着?将来惹火上身苦的不还是她自己?”
明官听了这话微微一怔,没有开口只回头盯着芳官仔细看了半晌。
芳官又垂着头叹了半天气,回头看到明官直视自己的眼神,抬手抹了一把脸颊:“怎么了?可是我这妆花了?”
明官就笑了:“没事,既然不想加场就早点把妆给洗了吧。”
芳官应了一声自去卸了妆扮。
春娥等着与芳官一道回家,她这肚子略显了一些,坐着车子有些不舒服,芳官将她那座位前面又多拼了一条板凳又用软垫子给垫了,又扶着她的手叫她坐好,这才在她对面坐了。
春娥看他脸色不对,打量了他半晌,只见芳官如今越来越会打扮了,穿着服饰与元泓倒是越来越象,不再象从前一样只一味穿红着绿,倒是往着帅气处打扮了。这么一看,倒是越来越象个俊朗的小生了。
芳官感觉到春娥在看他,回眼便看了春娥一眼,两个人眼神一碰,芳官又赌气把眼睛往一边看。
春娥就笑了:“哟,我的角儿,今儿个这是谁惹着你了?给谁摆脸子呢?”
芳官气了半晌,道:“园子里人多,姐姐如今身子不方便,明儿可别再来了。”
春娥就冷笑:“我盘下来的园子,我倒是不能来了?天底下倒有这样的道理?”
芳官想想也不好直说,只得辩理:“这几日园子里的位子都不够卖,姐姐占的那一间可是上好的,一天能卖十几两银子呢。”
李春娥笑得差点呛到:“哟,咱们家芳官这么会做生意啊,以往我倒是没有看出来,我占你个阁子你都要给我算细帐了?”
李春娥只顾笑,却没看到芳官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地就蓄了泪,眼看着李春娥耸着肩膀笑得花枝乱颤,自己为她的担心她倒是一分也没有瞧见,芳官心里更加憋气,偷着展了展眼角,道:“算了,我本就是个戏子,与姐姐您就是个两不相干的人,我只管唱好我自己的戏,往后什么事儿我也不管了。”
听他这么说话,李春娥就吃了一惊,赶快把身子往前欠了欠,连声劝他:“啊哟,芳官,你这是怎么了?姐姐我哪句话说错了?叫你伤了心,哎,姐姐这不是逗你的吗?你可别吃心啊,你说那个阁子值钱,往后姐姐不去了便是,芳官说得对,这一天十几两银子,一个月可不就是几百两的吗?是姐姐没算好这个帐,你可别再生气了。”
芳官听着她这么说,反倒哭得更加伤心了,拿着袖子展着眼角,抽抽答答地耸着肩膀道:“但凡我这是操碎了心,你也是看不见的,我这平日里为了你的事儿日日夜夜的担心受怕,觉都睡不好,眼圈也黑了,人也瘦了,前些日子上火还差点失了嗓,你又何曾在意过?如今还与那个人来往着,可把我这心意当回事了吗?”
李春娥慢慢地冷了脸,憋了半晌,这才慢声道:“芳官,你这心操得有点大了吧?”
芳官抹了抹眼角:“我若是不把你当成个亲人,我何故去操你的心?那个人有什么好?地痞无赖一个,你却与他走得近?”
李春娥咬牙冷笑:“你只这么骂人家,自己也不想想自己亏不亏良心?那王光是个什么样的人?会把这园子原价盘给你?若不是我托了他从中间说合,王光那个混蛋不翻了你一倍的价格才叫个怪了呢。”
芳官一怔:“你是说这园子的事儿是九王爷前去说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