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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外面跪着吗?”王妃抚着自己的额头满脸愁容。
“是啊,二世子都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连口饭也不肯吃。”奇嬷嬷答道。
“难道你不曾说给他听吗?他是嫡世子,又是将来要承袭王位的人,这正妻的身份断然不是想给谁就能给谁的。”王妃气结。
“王妃,”奇嬷嬷壮了壮胆子道“二世子说了,为了若夕,他可以……不要承袭这个王位。”
“什么?”王妃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颤着指尖半晌说不出话来。
“二世子说了,这个王位可以由别的人来承袭,自己无论无何都不能负了杜姑娘。”
“他……”王妃又惊又气,不由得暴怒起来“他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声名如此狼籍的女子便要弃了这爵位?这个畜牲!那你便叫他跪着好了,这一回他哪怕是跪死,我也断然不许那个女子进门的。”
元泓已经在石阶上跪了三天三夜,一动不动,水米未进,王妃也只闭门不出。
母子二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隔着窗子看向元泓日渐苍白的脸,王妃心痛难忍,又不停地在心下咒骂那个叫杜若夕的妖孽。
想起元泓说过要为了若夕弃了爵位的话,王妃气得眼前发黑,自己为了保住他的爵位付出了多少难道他都不记得了吗?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年,最受王爷宠爱的柳侧妃诞下大世子元澈,令王爷欣喜不已,当下就亲自到宫里为他讨下个大世子的封号,当时先祖还在,竟然还亲自赏了一块贴身的玉叫元澈带在身上。
后来元泓出生,许是第二个儿子的缘故,王爷反倒冷静多了,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欣喜来。这让王妃心下很是不悦。
元澈长到六岁便可七步成诵,很是聪慧可人,而只比他小了四个月的元泓却总是沉默寡言,而且,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很看重元澈,凡事总是要先礼让着哥哥。
外人都道二世子生而尊贵,有君子之风,此话落到王妃耳中却只增加了她的不安,王妃知道世间有很多事情,是真的不能让的,你若是让出就是将自己置于劣势,任人宰割了。
直到元澈九岁那年,有一天,王妃意外地听说王爷有意要让元澈来承袭王位……
一个月之后,元澈喝下一碗参汤,之后全身麻痹,身体僵直。
其时,王爷征战在外,王府里的所有事情都由王妃主理,王妃替大世子请了很多名医,最终也只是保得元澈一条小命,那双腿就彻底废掉了。
从此以后,柳侧妃就象是变了个人一样,时而呆着一张脸守在元澈的身边饮泣,时而铁青着面孔咬牙切齿。
这一年的上元之夜,元泓由家人带着去看烟火,险些葬身火海。侥幸被一名不知名的女子救了出来,这才保住性命。
这件事情让王妃彻底铁了心。
很快柳侧妃就重病不起,她一个一无根基二无家世,仅凭着王爷一时宠爱活着的女子本就不该和王妃对立。
柳侧妃死时身边极其孤凉,其时王爷征战在外,唯一的儿子因为腿脚不便不能来看她,身边服侍的下人也被一一遣了出去,于是,柳侧妃的死因就彻底成了迷。
柳侧妃死了,大世子瘫了,王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转眼看向自己的儿子,却发现他的眼睛里泛起了完全陌生的光芒。
那种光芒拒她于千里,带着惊惧又带着痛恨……从此以后,那个原本伶牙俐齿,总是喜欢依偎着自己说这说那的孩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日渐冷陌的人。
可怕的是,他竟然看上去越来越冷清,甚至越来越傻……
这么多年,这个报应终归是躲不过了……王妃的眼泪透过指缝滴落到衣襟上,单薄的肩膀抽搐着,如随风抖动着的一片落叶。
一架轻乘小轿落在门前,从轿中走下一名女子,款款走到元泓身畔陪着他一起跪了下去。
元泓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你,这些事情,不该你一个人面对。”若夕冲着他微微一笑。
“此时母亲正在气头上,你真不该这个时侯过来,轻寒,你快点送杜小姐回去……”
卧室的门突然打开,满脸病容的王妃出现在面前,一双凤目狠狠地瞪视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