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是男人,但纪知夏对同性的身体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为情。他们学校都是那种隔间带帘子的大澡堂,还有很多没有隔间,直接在光溜溜的墙壁上安装了一排花洒,不讲究的男孩们就一个个都脱光了坦诚相待,而纪知夏第一次进这种澡堂,看见他们光溜溜的毫不掩饰的身体,吓了一大跳。
也深刻地察觉到了自己与他们的不同。
他也是男孩,但身上的体毛极其少,浑身都是光溜溜的,但其他人不一样,体毛极其旺盛。
纪知夏不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脱衣服,也羞于去看他们的身体,都是一个人躲到隔间去洗澡。
这种羞赧与难为情,此刻又从心底涌现,一边羞赧,一边忍不住去看陆岱的身体。
陆岱个子很高大,身材比例也极好,宽肩蜂腰,腹肌流畅又紧致,他皮肤是白的,相比于纪知夏像玉一样的暖白,陆岱的白是养尊处优的白皙,身上的肌肉不薄不厚,是恰到好处的美观和具有直观性的男人力量感的体现。
腿又长,加上那张俊美冷峻的脸,是有着很浓的侵略性。
这种侵略性是连作为同性的人都会感到不适的程度,因此也不怪纪知夏脸红,因为性格使然,他只是觉得难为情,换成别人,就会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燃起某种竞争性质的战意。
纪知夏脸皮大概是极薄的,一有点情绪波动,就毫不掩饰地体现在脸上,像现在,他脸颊通红,眸光闪烁,隐约有些潋滟的水光。
陆岱本来是玩笑性质地取下了浴巾,但是看纪知夏反应这么大,也觉得有点微妙的尴尬,因此他泰然自若地重新将浴巾围上,不留痕迹地转移话题,“你怎么还没睡?”
纪知夏反应过来,看了陆岱一眼,扭过头去,端起茶几上的解酒茶,对陆岱说:“我给你准备了这个,我怕你回来喝醉了难受。”
陆岱听了,心情大好,唇角微微挑起,说:“给我吧。”
纪知夏端给陆岱,陆岱接过,仰起脖子,一口气喝完了。
纪知夏问:“哥哥是不是要睡了?”
陆岱放下碗,说:“不困,你要是睡不着,我可以陪你聊聊天。”
纪知夏的确有点睡不着,可能是记挂着陆岱?
这种情绪有些陌生,以至于纪知夏都不太愿意去细想。
陆岱说:“不过要等我去穿个衣服。”
纪知夏忙说:“你去吧。”
陆岱垂眸看纪知夏,他端着那张乖巧漂亮的脸蛋,双手似乎还有局促地捏着淡蓝色的睡裤,眼里的期盼自不必说。
隐秘地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陆岱心想,像个孩子一样呢。
陆岱回房间换了一套烟灰色真丝衬衫睡衣,他身材好,穿睡衣也有一种矜贵优雅的气质。他走到纪知夏面前坐下的时候,纪知夏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沐浴乳香气,像陆岱这个人的外表一样,是冰凉的、沁人心脾的感觉。
不知不觉地就抚慰了纪知夏的精神,叫他慢慢放松下来了。
陆岱想起什么,去冰箱拿了一盒鲜牛奶,倒了一杯,送到纪知夏面前。自己则是去吧台倒酒,纪知夏看见了,小声说:“又喝酒。”
纪知夏说的声音不大,但陆岱听见了,他举起酒瓶,是一瓶红酒,他说:“喝了助眠。”
纪知夏说:“那也是酒。”
陆岱听了,微微笑起来,将红酒打开,倒了小半杯,回到了纪知夏旁边,坐下。
纪知夏捧起牛奶刚喝了一口,肩膀就哆嗦了一下。陆岱在旁边注意到了,想起什么,说:“喝冷牛奶对肠胃不好。”
纪知夏还未说话,就看见他将自己手里的杯子拿走,说:“我给你热热再喝。”
纪知夏忙说:“不用的,我可以喝。”
陆岱看他,“喜欢喝冷的?”
“不是……”纪知夏突然脸红了些许,“你不要走,呆在这里就好。”
陆岱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好,我不走。”
纪知夏重新捧起牛奶,小口地啄饮,这种小心翼翼的样子,让陆岱莞尔,“你在学校怎么样?”
纪知夏回答:“还好。”
陆岱像所有家长一样关切道:“和同学相处怎么样?”
纪知夏顿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还可以。”
陆岱问:“上课会不会有困难?”
纪知夏回答:“我坐在前排,所以,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