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不发一语,似已了然。现在多是年轻人病的多,也多是没病找病。面前这人,脉象上确实不像是已经怀孕三个月了的人。老中医:“要当妈妈的人了,平时得注意些,多调养,你本就气血虚。”一旁的周景不相信,总觉得这个老中医是江湖骗子,差点跳脚:“怎么可能,她的孩子早就没了。”周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时已经晚了,只好不做声,转头去看苏禾的脸色。苏禾也是不相信的,那晚,她真的觉得自己的孩子已经不在了。那种希望被剥离的感觉,尤为深刻。老中医能待在这深山还能糊口,靠的就是他那一手医术,现在竟然有人这么质疑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一下子来了脾气。“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她胎像好的很,我说她怀着孕,她就怀着,你是医生我是医生?你要不信,别呆在这里,进城问那群机器去吧。”老中医转身想走,一副赶人的语气。周景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禾的肚子,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都那样的处境了,孩子竟然还好好的待在她的肚子里。难道真随了陆听寒?“庸医!我们不在这治了。”周景不相信,想拉着苏禾立马赶回城里,进行全身检查。苏禾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伤心的,开心的,喜极而泣又劫后重生,她看着走回台后的医生,语气恳切:“是真的吗医生,我的孩子还在?他可以平安出生,是吗?”一滴泪不自觉的落下,那悲痛的失而复得的神情,让老中医也不好意思在闹脾气。他别扭的安慰着:“生命都是很顽强的,哪那么容易说没就没?”“对不起医生,我真的,这个孩子刚怀一个月的时候就大出血,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没了。”医生不满的冷哼一声:“那群西医,割破点皮都要给你排场手术缝几针,怎么能相信他们的话,怀孕流血不一定会导致流产,世界之大,我还见过一个女人怀孕六个月了,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她说那六个月她的例假每个月准时来。”“你的孩子好好的,只是营养不良,回去好好休息,把身体调养好,孩子出生健不健康,关键要看母亲。”苏禾抹掉脸上的泪水,不住的点头,似乎生活的希望又有了。苏禾手摸着平坦的腹部,不住的微笑。“我还是不放心,我们去做个全身体检吧。”周景在旁边劝着,一直安静的周笑笑也拉着苏禾。周笑笑是真的见证了苏禾从一句话一个表情都没有转变到现在开始会说话会出门会微笑的状态。她不敢想如果那个老中医说错了,苏禾会怎么样。鼓足了平生最大的勇气从地狱里爬出来,见到了一抹希望的阳光,原以为生活能重新开始,走近了,才发现,那只是黑夜的幻想。周景开着车,周笑笑担忧的看着苏禾,看见她露出这么就以来唯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去陶叔叔那里吧,去那里,我更放心些。”周笑笑突然说了句。周景也是这么想的,那里的医生都是国家严选出来的,中西医结合,每个人单拎出来都吊打国内所有医生。陆听寒也来了这里,不过不是为了看病。陶医生有个侄子,姓许,在联合医院里当心理医生,跟陆听寒有交情。“你是要钱不要命是不是?你几天没睡觉了?脸都青了,眼睛的红血丝都要暴出来了。”“你要真的想死,就提前通知我,我也好调假去参加你的葬礼。”许舍站在陆听寒面前,语气不善的数落着。许舍比陆听寒大五岁,因为陆母照顾他很多,所以在陆母遭难之后,便找到了陆听寒,想去安慰他。毕竟唯一的亲人走了,换谁都会有想不开的时候。没想到陆听寒身边多了个小姑娘,看着那姑娘费尽心力的逗着陆听寒,想让他从悲痛里走出来的样子,许舍便放心了许多。跟陆听寒相处的这几年里,许舍一直也没看清过陆听寒。要是光看外表,陆听寒其实很好懂,一个长得帅的,没什么心机城府的笑起来会让人感到治愈的阳光少年。但是有时候,他的举动又让人捉摸不透。“跟你老婆吵架了?要离婚了?”许舍又有些担忧的看着陆听寒。陆听寒让人捉摸不透的举动便是他对那个小姑娘的一些行为。一种超出了常人能理解的执着,似乎在陆母离开之后,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苏禾。在他们正在谈恋爱时许舍便感觉到了,但也幸好,他们结婚了,婚后过的很好。只是,看着现在的陆听寒,那越来越沉闷阴郁的脸色,四年前那种怕陆听寒因为那份执着而行为过激的担忧又出现了。“真吵架了?”许舍微叹了口气,不安的问道。“没有,她想走,我不让。”陆听寒平静的说着,那双不甘的眼睛暴露了太多情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得学着放手。”许舍试着劝解。“她说过的,她去哪里,我都得跟着,我也答应了。”“年轻的时候有几对情侣不做承诺的?最后也都选择了放手,对彼此都好。”“两个人的终点不代表最后,可能你们需要重新思考怎么跟对方相处。”许舍替陆听寒包扎胳膊上那处咬痕。“她咬的?”许舍看着那极深的牙印,问道。“嗯,我就是想抱抱她,明明是她做错了,是她背叛的我,但最后后悔求饶的却是我。”陆听寒双手握着拳头。“那时候你们都太年轻了,把一时的冲动当成了一辈子的婚姻。”“婚姻从来就不是仅仅相爱就能维持的,它还得对对方全身心的付出和依靠才行。”许舍简单的给陆听寒包扎完,捡起桌上的衬衫,递给他。内科医生也开好了药单,刚好到了查床时间,便拿着病案本出去了。这间办公室离妇科很近,出门左拐都不用直走就到了妇科咨询室。苏禾便在这里咨询专家。专家给出的答复也是怀孕的迹象,并且已经三个月了。苏禾舒了口气,脸色明朗,周笑笑也放心了些,只有周景有些压抑。她只要还怀着陆听寒的孩子,那周景永远只能是个背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