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当年果真未死,而且确实是开枝散叶,有了后人。”
海兰祖奶奶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浮现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恭喜祖奶奶,能在未铸成大错前弥消恨怨!”强公终于神情一松,起身抱拳道。
“对我而言,的确是个好消息。不过大错早已酿成,如今怨念已消,也将是我魂飞魄散之时。”海兰祖奶奶深深地剔了一眼三位阿公,本伸出手想招他们过去,想了想后却又放了下来。
三位阿公也是支支吾吾不敢上前,虽说是先祖,但毕竟亦是鬼物啊。
海兰祖奶奶当然也尽收眼底,不过却没丝毫计较,只是笑笑便问道:“不知我儿一生如何?”
三公向前一步,三拜九叩后道:“一房先祖东方老十,十八成婚,育有三子三女,七十二岁,善终。”
“如此,甚好。”海兰祖奶奶说完,再也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欣慰的泪水。
“祖奶奶一路走好。”这时强公却站出来,突兀地道。
话音刚落,海兰祖奶奶毫无征兆地脑袋一垂,便没有了反应。说走就走,一下子令所有人都无所适从。
良久之后,八公站出来问道:“走了?”
“走了,魂飞魄散,再也不回来了。”强公若有所思地道。
听到强公说海兰祖奶奶走了,除了堂叔低声欢呼了一下,其他人只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借此表达劫后逢生的喜悦。
浅短简洁地交代了几番后,强公叫堂叔护送三位阿公回去,而叫我留下,陪他处理点手尾再回,比如弄醒张神婆。
我适时提出了红包的事,八公乌黑着脸,不得已只好给我和堂叔各自另封了六百块。看着他双手发抖地将钞票塞进红包的样子,我就暗爽莫名。三兄弟都是退休工人,儿女们又有出息,几百块对他们来说只是毛毛雨。人家拼死拼活呢,封个红包简直能要了他的命,太吝啬了。
此事已了,他们巴不得尽快离开,唠叨几句就走出了门,堂叔也随他们去了,只剩下我和强公两人,还有个依然昏迷不醒的张神婆。
“唉,让你留下来,其实另有嘱托。”
一声悠长的叹气冷不防钻进了我耳朵,把我硬生生地吓了一大跳,因为那是海兰祖奶奶的声音,她不是魂飞魄散了么?
“海兰……祖……祖奶奶,你还没……没走?”我吓得舌头都打结了,原本我想说的是你还没死,幸亏半途改了口。
“我也预料到了。”强公语气淡然,仿佛他一直知道海兰祖奶奶未曾离去。
海兰祖奶奶此时已离开张神婆的身体,正以鬼魂的状态端坐在堂叔刚离开不久的椅子上。
“你就不想听听其中缘由?”海兰祖奶奶可能是因为怨恨已消,声音无比落寞。
好吧,都把我无视了。我也不敢说话,见他们不搭理,只好又乖乖地找了个椅子重新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愿闻其详。”强公抱拳道。
海兰祖奶奶点了点头,便说出了三百多年前,另一幕不为人知的隐秘。
清顺治元年,东方兄弟原本是一民间马戏班班主的儿子。某日兄弟俩人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块玉棋盘,接着马戏班接二连三地遭到不明人士的暗杀,几乎惨遭灭门,唯独兄弟两人逃了出来。等到明白玉棋盘原来是一份长远得不知年月的藏宝图的时候,两人的名字已莫名其妙地上了通缉令的名单上。
于是两兄弟逃亡了七年的时间,总之是哪里偏僻就往哪里逃。适逢清顺治七年发生的大事,最终在这个地方落了脚。
之后,玉棋盘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东方家的镇家之宝。
随着岁月流逝,东方兄弟年纪渐老,玉棋盘传去哪房也成为了一个难题,总不能把玉棋盘摔成几块平摊了吧?
一房为人忠厚老实,两老本来有意将玉棋盘传承于他。岂料四兄弟其余三人闻之起了异心,一场勾心斗角也随之展开,海兰祖奶奶的悲剧,也只是争锋相斗的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