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累,吃了几口,便打算睡个午觉歇一歇,叫彩月一炷香以后叫她。
一闭眼便睡过去,她实在太累了,眼睛一直盯着金丝,稍稍的放松就让她睡意深沉。
彩月看她实在太累了,又怕她太热,去了些冰放在她床边的香案上,替她关好门。
彩月退出门,坐在厅里等客人,厅里因有冰,有习习凉意,但外头正午的蝉声正喧嚣,暑气正盛,日头刺的人眼睛发晕,刺的她也有些发困,倚着桌子出神。
一阵香风飘进来,有一年轻女子进了铺子,彩月的眼睛还有些迷蒙,就看见个海棠红的光影越走越近。立马回了神,有客人!
彩月连忙起身,带着笑脸招呼道:“欢迎姑娘,外面日头大,要不要来碗酸梅汤?”
那姑娘回过头看她,好一张精致的小脸,倒似西域姑娘,高鼻梁大眼睛,嘴唇微厚但别添一股子风韵,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目光十分的不友好。
她不说话,手一伸,三四个镯子相撞,金玉叮当。
彩月忙递过去一碗汤,心说不知者是谁家的小姐,好大的架子,只盼今天能够开张。
那女子先是在铺子里随意扫了一圈,然后一手持着汤,一手拿着首饰看,一件件仔细的观察。
彩月不好跟着她,眼睛却不闲着,见她瞧得十分仔细,心里有些疑惑,这位姑娘看得这样细致,却不像买家,件件都看上好半天,品相,做工,形态,倒像是当铺估价的先生,这必是个内行。
她没带个丫鬟,可见并非豪门世家。
但她观察入微,专心致志,瞅着倒像小姐往日看东西一样,莫不是来戗行的?
彩月看了看时辰,差不多到了一炷香。
她使个眼色让明月过来盯着,自己上楼去叫郑天青起来。
进了卧房,倒也还有些许凉意,她拿个扇子在冰旁送风,再轻轻拍郑天青起身。
郑天青睁开眼,便觉得清凉舒爽,看见彩月正在床边扇着风,知道时间到了,起了身,拿了块凉毛巾擦擦脸,精神了许多。
下床整了整衣服,便打算回制宝房。
彩月急着说:“小姐,厅里来了个姑娘,眼生的紧,来了半柱香的时辰了,一直在看首饰,特别仔细,我看她的样子不像买主,我们也插不上手,您要不要去看看?”
郑天青点点头,心里却是好奇:难道来了同行,她这小店开了三年,也不是没来过同行。
玲珑斋的萧掌柜,玉阙珠宫的朱师傅和王掌柜连美玉阁的秦先生都来过。
她当时年纪小,又刚刚闯出名堂,不懂这些生意场上的江湖规矩,没有与他们深交,大家都是正经生意人,多年来倒是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她虽是掌柜——这铺子的主人,但内里却更像个师傅,一直勤勤恳恳的在店里工作,结交的也大多是手艺人,不知道今儿这位,是什么来头。
郑天青下了楼,就看见那袭桃红在摆簪子的八仙桌旁正看自己刚做的粉晶花簪。
她看得认真,自己下楼也没有留意,正一支支挑着。
郑天青走到她身边,闻到一股大食国蔷薇花露的味道,很正。
心想这姑娘定是家境殷实,能用得起这样贵的花露,估计出身不低。
再看她看簪子的样子手势,她观得很细,对石头的打磨,穿结,隐线都摸的特别仔细,这确实不像是普通姑娘挑簪子会注重的,看来是碰上同行中人了。
郑天青在她身边轻轻开口,道:“姑娘看了许久有喜欢的吗?不如戴上试试。”
那女子转过脸来,那有些西域的风情万种,更令郑天青心中一凛,如此艳丽,又如此冷漠。
不会是因斗宝大会到这儿摸底的吧?能找到她这小店,想必不是初入行儿的生手。
“你是掌柜的?”她进门后,第一次开口。她官话说得很好,没什么其它西域人惯有的口音,倒像是京城人士。
郑天青对她笑笑道:“正是。”
“你叫什么名字?”她的语气高高在上。
“郑天青。”
“你的花丝,做得不错。”她放下簪子,道:“看了许久,我还真打算买一个。”
“小姐是行家,那我便不随意推荐了。”
那女子挑了挑眉毛,道:“你既然已经看出来了,我便也开门见山,你的花丝虽然不错,但是手艺却比不过我,这次斗宝,你输定了。”
好大的口气,厅里的人皆屏息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