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石竹就不好接了,周雅丽当时落水的事,她自是清楚的,是二夫人到处宣扬落水的是大姑娘,后来知道救人的是皇长子,反又怪起大姑娘来。
石竹当然不懂皇上和皇后娘娘挑太子妃的慎重和考察,只单看当日落水,她只是朴素的觉得,其实也真怪不得大姑娘。
可月兰说的那么自然,真像是周雅琴亲身上来抢一样,事涉二姑娘,且当着月兰的面,石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想,怪道二姑娘也与月兰好呢,真是会说。
石竹便道:“这会子二姑娘恼着呢,我们也不敢劝,月兰姐姐既来了,去跟我们姑娘说说话,哄一哄,也就是疼我们了。”
月兰就笑道:“也罢,瞧你这样可怜见的,且二公子打发我来瞧瞧,我要是不看看,回去也难交差不是?”
周雅丽正恼着,谁来了也不想理,见月兰走近了,越发赌气的坐到另外一边去了,月兰轻手轻脚的收拾桌上残余的瓷片,轻轻说:“大姑娘这也太过了,别说是一家子姐妹,本该容让,就是不看这姐妹的情分,就是想着她这太子妃是怎么来的,也拉不下这脸啊。”
月兰这样一说,周雅丽越发觉得心口都绞的疼,只咬着牙没说话,月兰瞧一瞧周雅丽的脸色,又道:“上一回在福建,夫人写了信回来说这事儿,二公子就恼了一回,只说欺人太甚,原该想个法子才好,没有就这样就让了给她去的!偏二公子没在跟前,也使不上力。”
她又看一眼周雅丽的脸色,见周雅丽虽还是没说话,眼睛却看了过来,微微一笑便接着轻声道:“前儿在上京的道儿上,二公子还说了一回,他早该侍奉夫人来京的,若是二公子在这里,也不至于让二姑娘吃这样大亏。”
“真的?”周雅丽不由的道。
月兰另倒了一杯茶,双手奉给周雅丽,轻声笑道:“自是真的,二公子的意思,这事儿算得上大局已定,来的迟了,便是让大姑娘做不了太子妃,二姑娘也不能了,不过白出一口气罢了,没多大益处,好歹是一家子,二公子自是就什么也没做的。”
周雅丽就有点听住了,她向来崇拜她哥,觉得周玉辉有主意有办法,能说会道,天下没有他没办法的事儿,此时听见这个话,便不由的冷笑道:“这会儿说这个一家子有什么用,既是一家子姐妹,怎么就那样待我呢?谁当我是一家子了?现下我就吃了亏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月兰忙道:“依我看,二公子断不会眼瞧着二姑娘受这样的委屈,定是有法子的,只到底有什么法子,我也不知道,这样的事儿,姑娘自然是不好说,不如我替二姑娘问一问去?”
一听说二哥会有办法,周雅丽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她向来觉得自己哥哥无所不能,只听说有办法就自然深信不疑,只是这再是自己委屈,那对付姐姐也不是好听的事儿,便是再是哥哥周雅丽也觉得不好意思,月兰这样善解人意,她便连忙道:“那最好,月兰姐姐去替我问一问。无论如何,我也要出这一口气!”
月兰抿嘴一笑,周雅丽轻轻的道:“我瞧她做不成太子妃了,又是个什么光景!”
眼见得月兰进去没多久,周雅丽就竟然欢喜起来,石竹也不由的服气了,怪道月兰不仅在二公子跟前得用,就是二夫人、二姑娘都给她体面,也实在是很有一套呢!
不仅是周雅丽今日对周雅琴愈加的刻骨铭心,就连唐宝云都对周雅琴今日所为印象深刻,午后太子爷携太子妃回宫,唐宝云随着众人一起恭送至大门,回头还在琢磨着,这就是皇权的威力吗?
唐宝云不是没有感受过,可这一回印象真是深刻。
因为周雅琴展现出来的,是一种转变。
跟她以前见过的周雅琴都是不一样的。
回到院子里,白露迎上来伺候她换了见客的大衣服,元哥儿没睡,正在她屋里西窗下的炕上玩儿,小家伙已经认得人了,见唐宝云进来,就手舞足蹈的打招呼,要娘亲抱。
唐宝云洗了手,就把元哥儿抱起来,逗他玩儿,唐宝云一边就问:“送李婶娘的东西,都预备好了吗?她们家明日就要走了。”
周雅琴出阁事了,各处来贺喜的就纷纷都要预备走了。
“东西都装好了,明日一早就装车。”白露应道:“先前大姑奶奶府里送了帖子来,后儿往城外踏青,邀大奶奶一起呢。”
这还是唐宝蓝第一回邀她,唐宝云不由的有点惊奇,她好歹来了有一两年了,知道了些行情,别看唐宝蓝与她是一家姐妹,可因为年龄差距和那些历史遗留问题,她们一向算不得亲密,唐宝蓝的社交圈子与她泾渭分明。
当年的唐宝云根本进不去。
自从她来了之后,确切的说是清理嫁妆之后,她们姐妹间关系似乎更好了一点,来往也频繁了一点,唐宝蓝偶尔会打发人送点儿宫里赏的茶叶,点心,新样子的花儿、缎子之类给她。
唐宝云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脾气,自然也就留了心,除了四时八节之外,有了庄子上铺子上的新鲜东西也常往唐宝蓝府里送一点儿,上回给周雅琴办嫁妆,选了些外头海外进来的新鲜花样东西,唐宝云也选了一张波斯挂毯送去了唐宝蓝府里。
平日里在别人府里宴客时见了面,姐妹间也互相多说些话,尤其是原本唐宝蓝的圈子亲密的那些人,如齐王妃等,也显得与唐宝云颇为熟稔了。
不过邀请她一起踏青,这还是第一次,这是比平日里宴客下帖子显得更加私密化和亲近的方式,那一个比公主都不逞多让的最顶级的贵女圈子,终于承认了唐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