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他打开车门,声音冰渣子似的。
薛慕春前后看了看,这个时间点,也不能指望看守所的人送她回去。
她上了车,车上一片安静,只有车子碾压过路面的沙沙声,雨点敲打玻璃的滴答声,错落着声音,像是催眠曲。
薛慕春偏头看向徐自行,车厢内昏暗的光线衬得他冷硬的侧脸轮廓更加生冷。空调出风口吹出的冷气,让她差点儿以为是从他身上滋滋冒出来的。
薛慕春轻扯了下唇角,竟然觉得有这么一丝痛快。
他憎恨厌恶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他一定气死了,这会儿正憋着生气呢。
她也不理他如何,这会儿她困得厉害,只想好好睡一觉。她将座椅往后调整,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徐自行专注的开着车,正如薛慕春猜测的,他这会儿气得不行,齿关的肌肉都是绷紧着的。
他看了眼副座驾上的女人,出风口的冷气吹在他的小臂一侧,他顿了顿,伸手将冷气调高了几度。
……
车子在鑫茂小区停下。停下的那一瞬,薛慕春立即就醒了过来,她睁开迷蒙的眼看了看眼前,大脑有片刻的茫然。
这是哪儿?
过了会儿,她才想起来,这是她刚住进来不久的小区。
她的行踪,他果然一手掌握,是时刻都不准备放过她啊。
她看向旁边的男人,他的脸色还是很臭,压根儿就不看她。
薛慕春想,他是否在纠结这个孩子是留下,还是去医院做了?
她坐直了身体,将椅背调整到原来的高度,然后掏出手机在上面写:我们谈谈。你是想在车里,还是上去坐坐?
徐自行盯着她的屏幕看,薛慕春有点儿后悔,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这儿房子破旧,以徐自行的身份来这里,就是纡尊降贵,他刻薄起来,指不定说些什么难听话。
真是没事给自己找晦气。
“还等什么,不是说要谈谈吗?”男人看着薛慕春一动不动的,自己先开门下去。
薛慕春这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下了车,朝着楼道内走。
楼道狭窄,徐自行走在薛慕春的后面,看她右腿抬起时吃力,想来是脚上也有伤。
他的眼中闪过什么,眉心皱紧了下,随即消失无踪。
一前一后的沉默,寂静夜中,台阶上响起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在昏黄的灯光下,总显得几分阴森恐怖。
到了五楼,薛慕春掏出钥匙开门,屋子里几天没人打扫,桌面上积了薄薄一层灰。
徐自行进来后根本没看这房子的布置摆设,径直走到沙发那边,看到茶几上积着的灰尘,再看了眼沙发,站着没动。
薛慕春一看他那样儿,就知道他是嫌弃沙发上也有灰尘,不肯坐。
她就应该在车里跟他谈话的。
她将包先放下,走向厨房烧开水,然后拎了一块抹布出来,把茶几擦了擦,又准备动手将沙发上的布套拆了。
行,这会儿他是客人,她忍了。
况且,一会儿她还要争取良好的谈话质量,就更应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