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开几步,回头又看看张辅,道:“你怎么不走啊?”上前去一把拉住了他就走,口中说道:“走了大哥,你这个电灯泡好大啊。”头也不回,又扬声道:“苏苏,不用谢我了啊。”
张辅被她弄得晕头转向,问道:“什么是电灯泡?”
阿狸随口道:“和尚的脑袋。”张辅奇道:“这里有和尚么?”便四下张望。阿狸哈哈大笑。
明军在这里驻扎几日,却一直没有启程。阿狸一时没有明白,问到百里飞雪,才知道根由。原来瓦剌现在的首领脱欢即将过来拜见大明天子。那马哈木当初依附明朝之时,受封为顺宁王,此时瓦剌又对明臣服,马哈木之子脱欢特来觐见,请求承袭其父顺宁王之王位。朱棣倒也爽快,答应了他的请求,是以脱欢特来朝见答谢。
阿狸听得原因,心中甚喜,道:“不管怎么样,两边百姓不再受战争之苦,便是最好的结果。”又思想着额森会不会跟着过来。
这日一早,阿狸照例来朱高燨帐中侍候。这些日子朱高燨对阿狸一直冷冷淡淡,阿狸百思不得其解,只道他当日不过是对自己一时冲动,过后便烟消云散。这些纨绔子弟不是向来都这么风流自许么?他身边美人如云,如何能对她一人真心?如此想着便也将对他的心思慢慢掩饰起来,偶尔想起那晚的情景,心中也掠过些难过,但也只当是作了一个梦而已。
还没进到帐篷,便听到里面笑声不断,待进去后,看到朱瞻基与朱高燨坐在上面,慕容秋风百里飞雪则在下方相陪,四个人不知说些什么,甚是开心。阿狸不觉笑道:“今天怎么这么齐全?都聚到这里来了?”
百里飞雪笑道:“阿狸,把你们的好茶沏些来尝一尝。”
阿狸道:“你要好茶,只好回杭州了,秋雨给你收的极的明前龙井呢。”
慕容秋风道:“看你小气的,也不过喝你一壶茶而己,居然也借机打趣飞雪。”阿狸点头道:“你不说我还忘了,你是他大舅子,你们本来是一家人不分彼此,合伙来挤兑我这个外人。”
嘴里开着玩笑,手中却自去取茶,正好阿绣提着刚烧开的热水进来,二人便给每人都沏上一杯茶,顿时整个帐篷里充满茶香。
朱瞻基笑道:“同样的茶叶,偏阿狸泡的这般好喝。”
阿绣忍不住笑道:“长孙殿下可不要再夸奖她,她尾巴要翘上天了呢。”
百里飞雪已喝完一杯,伸出杯子来正想要阿狸添上。却见慕容秋风一扬手中的茶杯,对阿狸道:“我只饮了一杯哦,本来还想再喝的,可是想想你的话,还是罢了,不小心就变成蠢物或者驴马了。”
百里飞雪不知其中有何典故,怕着了阿狸的道,忙将手缩了回来。
阿狸扫了慕容秋风一眼,不屑道:“你若口渴,只管喝去,便是作蠢物饮驴又如何?难不成因为别人的看法,自己宁愿渴死?那岂不更是蠢物蠢驴了?迂腐!”
慕容秋风叫道:“你怎么出尔反尔呢?以前妖言惑众说什么蠢物驴饮,害得我每每喝茶都不敢喝第二杯,现在居然又编排这些话出来,还说得这般振振有词,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都有理呢?”
阿狸噗嗤一笑,道:“你不知道么?我是理儿的姑奶奶啊,理儿当然站在我这里。”
朱瞻基哈哈大笑,朱高燨也不禁哑然。
阿狸斜睨慕容秋风一眼,走到百里飞雪身边给他添了茶水,道:“飞雪大哥,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渴了咱就喝,饿了咱就吃,那装模作样的人虚伪之极,最是讨厌。”说着在百里飞雪肩上拍了拍,态度极为亲昵。
朱高燨看在眼里,忽然心中想道:“她素来不拘小节,对着百里飞雪也是这般不避嫌疑,难道她们那个地方的女子都是这般与男子相处么?如果是这样,那她也许对阿基心中并无情意?倒是我想多了?”蓦地想起那夜两人相处的欢乐时刻,一时心中忽然喜悦,却又想道:“安知她对我也没有什么想法,却是我多情了呢?”复又心灰起来。
慕容秋风白眼不断。
百里飞雪忽然道:“慕容大哥,我前些日子与你说的事情,你那里可有消息传来?”慕容秋风忙道:“正是呢,昨日刚收到消息,正要告诉你。”
百里飞雪见众人不解,便解释道:“那日在脱欢的随从之中,我看到两个道人,好像是中原武林人士,便托慕容大哥调查一下。”阿狸朱瞻基相顾一视,想起了那两个捉拿他们的道士。
慕容秋风道:“那二人,却也不是无名之辈,他们竟然是长白山白云观第二代弟子,叫作无涯无尘。这两人在二代弟子中也算翘楚,却被脱欢重金请了去,他们的掌门很是不愿意,便也无可奈何。”
百里飞雪道:“这白云观在武林中也颇有名声,怎么弟子却投了蒙古人。”慕容秋风道:“现在武林中也是动荡不巡,风云变幻。武林盟主何振天空挂着盟主的名声,竟然十余年来诸事不理,导致这些年来各派争斗不断,各门各派都心怀异心,作着各自的打算。”
朱瞻基素日与他们相处久了,也对武林中事了解一些,便叹道:“本来你们易水山庄和流萤山庄在武林中威名赫赫,两位庄主出手,那盟主之位唾手可得,二位老英雄却为着国土安危,抛却名利,一直在边境戍守,但即便如此,有你们两家在,武林中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百里飞雪摇头道:“长孙殿下谬赞。”
朱瞻基忽然道:“你们可曾听过冷血十三煞?”
百里慕容想互看了一眼,慕容秋风道:“听家父提及过,是二十多年前叱咤江湖的十三名杀手,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却从来没有见过。”
朱瞻基转向朱高燨道:“小王叔可曾听说过?”
朱高燨一愣,道:“刚才慕容也说了是二十多年前的人,他们尚未见过,我更加不知道这么些人。你却从哪里听到的名字?”
朱瞻基笑道:“有一天我去见皇爷爷,无意中听到纪纲正与锦衣卫侍卫闲聊,说起这么个名字来,语气甚是敬畏,侍卫问他他却不肯多说。想来他也不会对我多言,今日你们提及武林人氏,我便想到来问问你们,他们到底是何来历。”
百里飞雪想了一下,道:“我曾听家父说过,这冷血十三煞武功自成一派,他们出自南部雁荡山,只因行事亦正亦邪,叫人捉摸不定,这些年来与江湖之人来往甚少,是以知道他们名字的不多,几乎老一辈的掌门之辈,才可能知道。”
慕容秋风看着他道:“我长着你几岁,听到的自然比你多一些。有一次与家父练剑,家父忽然提及冷血十三煞里有一个人剑使得天下无双,家父曾与他交过一次手,差点被他一剑致命,他却忽然收剑饶过家父。家父不知原因,却也因此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家父说那人出手向来没有什么花架子,却往往一招致命,出手之快准狠天下无人能及。提及此事之时,家父嘘唏不己,我再追问他却不往下说了。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只知他是冷血十三煞里的一人。”
朱瞻基惊叹道:“此人居然能胜过慕容庄主?那他的功夫可当真了得!”慕容秋风点头道:“家父对他赞叹不已,还说此人的功夫在冷血十三煞里并不是最强。由此可知那十三煞确实都是厉害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