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监军年轻时也算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了,心里也是明白叶夜的部署没什么问题,这座城池储备着大量的粮食和武库就知道这城有多么的坚固,这么久还没拿下不是情理之中吗?不过身处什么样的位置就得思考什么样的事情,如果那自称明王的叛逆不以雷霆手段予以抹杀干净,还不知有多少叛逆想要行此逆举,而且如果叛乱拖得太久可对燕王的威望产生动摇,恐怕那时才是最大的害处!至于这座城能攻下还好,不能攻下那就给予对方最大的消耗干净对方的元气,然后等歼灭干净那些叛军后再收拾这些人吧!只要切断了他们的粮食供应,这些人终究也跳不出我们的手心!“既然这座城不再效忠于燕王殿下,那就用不着手下留情了!如果拿不下来那就用火油让它烧起来,等火熄灭之后再将染病的死尸投进去给他们留下厚礼吧!”监军冷笑着看着夏阳城宛如看见了城中遍地的死尸白骨,然后转身进入帐中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仅仅是这名老将接到了燕王的命令,那名德高望重的谢老将军同样第一接到军令让他折将去镇压平乱,他略微思索片刻就知道了燕王的用意,不过他并不认为这种事情是杀鸡用牛刀,只有自己亲自出手尽快扑灭掉那群叛匪才能维护住燕王的威望。
“不过,虽然情况危急,但也还得记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调集军队粮草也是需要时间,这些事情也是急不得的!”谢老将军一脸淡漠的坐在桌案旁看着正沸腾着茶饮显得悠闲自在。
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太阳也随之西沉,不说其他的地方天色是不是已经暗了下来,至少夏阳城这里还是火光冲天,也亏得龙炎之前已经准备了大量的沙土以及夏阳城的建筑大部分都是青砖石头建筑,如果是木制建筑的话在这种干燥少雨的年节恐怕整座城都得被烧成一片白地,那时身处其中的龙炎他们也不会好过!不过龙炎不知道的是,当他们好不容易才扑灭被燕军投射进来的火油引起的大火时,真正的阴谋才刚刚开始,那种染疫而亡的腐尸被布料包裹着混杂着石块投射了进了,而龙炎这边却一无所知。同样的也是为了报复,龙炎这边并没有马上以牙还牙的行为,反而硬生生的等候到燕军开饭时才用酒桶装上一半那种熬煮着沸腾的“金汁”投射出去,虽然燕军的营地设置在投石车的射程之外,不过那是投射石块的所能达到的距离,而投射减重的木桶还是能射进燕军的营地之中的。龙炎本是不愿意这么干的,那种木桶数量也不算太多容不得浪费,不过既然手下的将士们群情激奋的想要报复,那就让他们发泄怒火吧!
“快把投石车给老子拉出来,就给老子灌半桶好了!都快着点”负责指挥的牙校满脸通红的指挥着那些拖动着投石车的士卒,然后不断地催促着那些灌金汁的民夫加快点速度。
燕军营地里传出的肆无忌惮的叫骂嘲讽声起此彼伏,一浪高过一浪,有如那说书一般的热烈。城头上的守军都得到了命令不许喧哗,所以也只好用冒着火般的眼睛死死盯住城外的燕军的身影,心里想着等燕军攻城的时候就让他们张张记性。燕军营地之中传来了开饭的鼓声,饥饿的军士们顾不得继续叫骂,急切地排队开始领取食物。
“当真是越发的精锐!”叶夜骑在马上喃喃自语道,周围几十名亲骑面色如常的扫视着四周。此处距离大营不过二百步,城内的贼匪根本不会有什么偷袭的机会,所以这些桀骜剽悍的军中好手倒也不算太过担心,不过该怎么护卫还得要怎么护卫,总是要以防不测的。“真是期待以后的交手!”这一仗已经没有悬念了,再打下去也攻不破夏阳城,差不多也就这一两天就得撤军!毕竟铜陵叛军的行事可谓是越发的嚣张,杀人掳掠胡作非为,如果不加以遏制可以说是荼毒一方也不为过。
正当叶夜难道的享受着空虚时间思索着接下来怎么剿灭刘文斐的叛军时,神身边的亲兵传来了惊呼,叶夜闻言抬头一看,一个个黑点从夏阳城被投射了出来,声音却并不是巨石划破空气时所发出的尖啸声,而且看轨迹并不是要落在这里的,反而像是在攻击营地。城里投石车的射程他还是很清楚的,如果不投射巨石转而投射其它东西也没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作用,无论是火油还是什么其他东西都造成不了什么杀伤力,想着这不过是夏阳里面的人打算报复一下发泄怒气而已。如此想着心里也就不是太过焦急,反正营地里面的军将们也不是吃素的,这点小事自然用不着自己来操心。
营地之中发出了重物砸落在地面破碎的声音。燕军此刻虽然在排队领取食物,但是根本就离得很远自然不会有什么伤亡。不过那被熬煮滚烫而散发出恶臭的金汁溅射出来后的气味很快就弥漫开来,那些正在吃饭的燕军顿时满脸怒火纷纷谩骂起来,现在又开始轮到龙炎这边地人大肆的嘲讽城下的燕军。不过说实话这么做同样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双方是相安无事的,燕军休整吃饭差不多龙炎这边也是这样,为了回击燕军在城下的谩骂所以就开始熬煮起来“金汁”,于是不可避免的城内某些区域也弥漫着一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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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军中的骄兵悍将哪里受过这种侮辱,于是纷纷在主将面前请命攻城。不过叶夜考虑到夜战攻城困难太大也就不予准许,那些将领们也是些久战之人也是明白那不过是气话而已,也就悻悻而去,只等着天亮挥军进攻一雪前耻。双方此刻都不是太想激怒对方,也就都忍了下来!
相比之下,那些刘文斐的兵将们这些天过的日子那简直就是享乐,现在他们不仅正在酒馆之中喝酒吃肉,更有甚者此刻正在在花坊之中享受着温柔乡的也不是没有。
夏阳城内外的百姓、军卒或许有人在高兴自己又活过了一天,又或许有人在迷茫着之后的日子。不过,时间还是一点点的过去,当天际处开始出现亮光时就代表着第二天已经来到了,整个夏阳城内外都将再次变为吞噬生命的血腥。
随着炊烟的袅袅升起,要不了多久双方就会血腥的厮杀在一起。双方一队队的民夫壮丁已经开始了搬土运石,赶忙在统率自己的各自牙校喝令之中做好了攻城或者防守之事,要么是龙炎这边在为城墙上补充着石块或者修补由于遭受敌军撞击猛攻而致使城墙出现破碎的缺口,要么是效命燕军的民壮们正在为投石车补充石块或者是搬运着修复建造攻城器械的木料。
随着再一次凄厉的号角声响起,早已做好燕军军卒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伴随着在空中呼啸着的巨石开始了今天的进攻,祈祷着自己能活着看见明天太阳升起。不过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奢望,投石车和床弩现在就已经开始收割着生命,无数人被击中后惨嚎着断气或者“运气好一些”的只是躺在地上忍受着巨痛等待死亡不知何时来临。
铜陵的乱军此时此刻可能正在攻城掠地,急迫的军情督促着燕军们尽快结束这里的乱局,然后抽身将剩余的军力配合其他抽调过来的军力快速镇压住刘文斐的叛乱,所以攻势也就越发的凶烈起来。
燕军在同一时刻向着夏阳东、南、西、北四门再次发起了凶潮一般的全力猛攻。整座城池就像是被行军蚁从四面八方所撕咬的昆虫那般,燕军如悍不畏死的兵蚁那般涌杀向前,各处城墙几乎再次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战况也变得越发的惨烈起来。密集的箭矢甚至能在空中撞击一般泼洒在各自兵卒的头上,血液喷溅之中不时就有人哀嚎着倒地。而那重型的守城器械如同狼牙拍、夜叉擂经过几天的消耗也已所剩无几,但是这些东西依旧那么的可怕,当它们裹挟着破风声从城头上扫过去时,那些在云梯上苦苦攀登着的流民青壮几乎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被一扫而空,所过之处如同下了一场血雨,猩红的血液顿时喷溅而出,在附近的城墙涂上一层红色的粘稠泥状物,残肢断臂也同样如雨点般落下。
城头上方,不仅是有着兵卒,同样还有大量的流民和小部分的城内民壮支援,他们和兵卒们一起奋力抡起砖石木桩狠狠的往下砸去。重物被狠狠的朝着头顶砸去,就算是那些攀附在云梯上的军卒头顶铁盔,一旦挨上也是难免脑瓜被砸的稀碎,然后再也抓不稳木梯就直直栽落下去,成为夏阳城墙下无数血肉模糊残尸中的一具。
但是燕军同样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大量的军卒从没被击毁的攻城塔搭在城墙上的木桥快速冲上城墙和守军厮杀在一起,城墙下方同样是如飞蝗般的箭矢不断的射杀那些在城垛后丢重物时冒头的人对攀附的燕军进行着掩护。那些使尽力气高举着手中的重物想要丢下墙去的人一时大意之下就被利箭直射入面门、咽喉、胸腔等身上致命处,运气好就倒在城墙之上留下完整尸体,运气不好就从城墙上滚落坠下,然后和下面的尸体那般在不断地在被高处落下的重物攻击下变为一滩烂泥。
如今这时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战事之中人命如蝼蚁般低贱,自然不会有多少人会功夫思考更多的事。现在外面的那些燕军早就已经杀红眼了,恐怕燕军的将领也同样许诺允许屠城的命令现在不拼命厮杀,等燕军进了城恐怕自己和家人都得化为刀下之鬼。
这几日不仅因为兵力的大量损耗折损而不得已填补进去大量流民青壮,而且武库之中储备的弓弩箭矢以及其他的守城器具被不断的消耗和损毁,大部分差不多只剩下三成左右,但是如石块、木料这些东西还算是很充足,虽然每次都击退了燕军的猛攻,但是龙炎也是能感到下面的弟兄们内心的焦虑与不安越发的强烈,就算是自己同样也是难以抑制住这种想法,这也怪不得其他人这么想。
龙炎恼怒地看着几名从云车上跳到城墙上的满脸狰狞燕军不断逼近,就不远处几具攻城塔在巨石的抛射下硬生生的靠近了城墙,随着那些塔楼放下木桥搭在城墙之上后,更多的浑身沾满了干涸血迹的精锐燕军高举着盾牌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嚎叫着在木桥上飞速冲锋。这些涌杀上来的燕军精锐几乎一瞬间就和守军撞击在一起,双方发出声嘶力竭的喊杀声紧紧纠缠在一起。一边是要拿下城池好发泄这几天被堵在城墙下挨打的怒火,另一方是拼死也要守住城池让自己和家人能有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丢失了城池,不仅是要丢掉很多人的性命,更是要丢下那些储存在粮库里面白花花的粮食。双方可谓是誓要杀绝对方,城头上人头涌动着,每一人都全力挥动着兵刃向着所有不属于自己人的劈砍过去,伴随着激烈的兵刃碰撞声,数不清的军士们不甘的倒在了腥臭的,血泊之中。龙炎没在意喷溅在自己身上还带着热气的血液,一脚踹开挡在前面濒死倒下的燕军,随手就给另一人狠狠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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