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末尾署名,幽州牧貂蝉,其上盖着州牧印章,红艳艳的煞是刺目。
公孙瓒气得将书信给撕碎成了两半,不久,程绪赶到,随他一同来的还有一位熟人,正是此前辞别了公孙瓒回乡而去的赵云。
程绪原本是刘虞的从事,为人正直而严肃,比起齐周等刘虞心腹而言,因性格上的严肃刻板而不受刘虞所喜。
于程绪而言,无论是公孙瓒还是刘虞都是虚的,他真正在乎的是幽州的利益。
公孙瓒与刘虞早先的争权夺利影响了整个幽州局面,他时常处于下风,而程绪平衡其中,虽是为了幽州,却也帮助公孙瓒不少,导致他被刘虞所猜忌。
因此,当公孙瓒收拢刘虞旧部以后,将程绪这文官提拔为了掌管幽州的治中,代行的是州牧的职责。
程绪眼看贾诩与刘虞忠将们都跑了,认定幽州终入公孙瓒之手,于是也不曾推脱。
赵云想要找到程绪很简单,只需要进入城中,以他对渔阳的轻车熟路找到衙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一块州牧印节,一纸朝廷任书足以证明貂蝉的名正言顺,又有大军即将开战的紧迫,程绪急切万分。
赵云说动程绪的理由很简单:“从事乃幽州旧臣,今幽州牧并非公孙将军而其逾越代庖,行叛逆之事。幽州牧手中有十万兵卒将攻回而来,更有刘虞旧部不满于公孙,必将掀杆而起响应州牧。”
“幽州内乱在即,损害的是自己的兵将与军用,害的是幽州的百姓。兵起萧墙,非国之利,外患未灭,反而先内损自己人,这是要自取灭亡了。我思虑再三,现在能够劝说公孙将军的唯有程从事了。”
程绪急得团团转,公孙瓒穷兵黩武并非一时,他早些年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征兆,与刘虞相比,并不能算是程绪心中的明主,念及幽州百姓何辜,程绪拖着一把老骨头骑上了马,往城外驻军而去。
程绪劝说公孙瓒的理由与赵云相似,公孙瓒仍然不甘心,他的语气有些冲人,责备赵云道:“我曾经待你真诚,你却以家中有事务为由辞别,现在才过去多久,你却站在敌人的位置来与我说话了。”
赵云答道:“若我是公孙将军的敌人,是不会多与你废话的,只会以枪尖对着你的心口,为公孙将军效命时,我随你出生入死从未胆怯过。现在我虽然离开,出现在这里也只是想要劝将军莫入歧途,迷途知返罢了,还是说将军当真打算在这个时机与幽州牧开战吗?”
程绪劝说道:“将军,幽州牧手中有州牧印节啊!她才是名正言顺的人,现在天下虽然纷争迭起,朝廷的力量还是不容小觑的,倘若能归附朝廷,于将军仕途也有好处。”
公孙瓒是不可能有那么魄力去称帝的,他能做一方诸侯,却做不了开国皇帝。
作为一个马背上成长起来的将军,从乱军之中发家的公孙瓒最大的缺陷便是缺少文人团体的支持。
曹操有荀彧这位王佐之才为他推举贤才,自身也多愿意启用寒门,任人唯才是举。
而公孙瓒出身大族,背靠大族,却也受限于大族。看看他身边的官僚体系,除了自己提拔上来的军中亲信和家族同姓,其余都是靠刘虞旧部在撑。本质上崇武的公孙瓒并未得到幽州士林的承认。
文官劝人起来善引经据典,武官则只用拳头。
程绪不想公孙瓒和貂蝉打起来,公孙瓒理智上也明白,这时候若打,迎接他的只会是兵败的下场。
不是败给貂蝉,就是败给趁虚而入的袁绍。
而比起被袁绍所杀,与貂蝉合作显然是个不错的主意,也是不得不做的选择。
有了程绪开先河,刘虞留下的其他文人们也纷纷劝谏公孙瓒。
他们只是文官,只能屈服于公孙瓒的武力之下而不能反抗,手里做着治理幽州的事情,心里一个个都盼望着和平与安宁。
没有人希望幽州真正打起来,除了以公孙瓒为中心的武将利益集团,以及企图称霸一方的公孙家族。
公孙瓒进退两难,被逼迫至此显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他怒视赵云,以愤恨的心情发泄着自己不满:“你孤身一人至此,是料准了我不会杀你吗?我只需要一声令下,就能让你身首异处。”
赵云摇头:“公孙将军属下兵将之中鲜少能有与我一战之力的,除非您亲自出手,或许还能与我打上几十回合。”
“子龙,你托大了,我若下令必要你性命,便是拼上数百人,也一样能将你困杀于此。”公孙瓒冷冷道。
赵云肯定道:“将军并不想杀我,便是你想要杀我,您看看天上的情况就不会杀我了。”
天上的情况?
公孙瓒疑惑抬头,只见天空时而有白鸟掠过,整个渔阳,无论是城中、营地中、高树之上,密密麻麻有无数白鸟等候其中。
公孙瓒脸色惨白:“貂蝉从哪儿找来那么多神鸟听命于她?!”
赵云诧异解释道:“那不是鸟,是鹅。”
他正说着,却听公孙瓒急喝一声:“拿下他!——”
手底下兵将们愣神一秒,忙一拥而上。
赵云全然不惧,铁血银枪难得没有伤人性命,他轻叹道:“将军何必试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