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人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踉踉跄跄要走。长孙濬又汗说:“做事动动脑子,旁人为啥没来说,让你来?你就算不是武将世家出身,也要明白礼数。此番,这个使团,只有蜀王下命令的道理,哪有你来质疑的道理?”
“是,是。”那人惊恐万状,跌倒了好多回,终于滚回了自己的营帐。
长孙濬则是上前一步,轻声问:“朔方城,应该拿下了吧?”
李恪扫了他一眼,说:“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都能想到的事,你能想不到?你装什么装?”长孙濬撇撇嘴。
李恪还是没有说话,只觉得今晚的月亮真的很明亮。长孙濬见他不答话,便继续解释说:“朔方跟突厥勾结,这是众人皆知的事。而你出使突厥的危险之一,就是突厥动你,或者梁师都会击杀你。但是如果朔方城被破,梁师都被诛杀,那你就相对安全得多。”
“嗯。然后呢?”李恪问。
“所以,你会部署拿下朔方城啊?”长孙濬说。
“柴绍与侯君集早就集结。拿下朔方城是陛下部署的。”即便这次与长孙濬并肩作战,但他对长孙家的人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那是陛下的信任,你会那么信任他们?”长孙濬径直说。
“他们是朝廷栋梁,自然信任。”李恪平静地说。
长孙濬哈哈笑,忽然压低声音问:“你舍得阿芝冒险吗?我能想到的,阿芝也能想到。为了你的安危,她会不惜代价拿下梁师都,拿下朔方。你会让她去冒险吗?”
李恪扫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这人怎么让人想到飞来飞去的苍蝇,很是讨厌。”
长孙濬想要说什么,忽然远方天空绽放出了烟花。这一夜,朗晴,能见度极好。因此,那烟花虽然很远很远,但依旧能看得清楚,那些烟花是牡丹的形状。
“哪里来的烟花?”长孙濬自语。
“李恪却是笑了。”喊了一声,“小九,快去备酒菜。”
旁边的树林后转出一个安宁的少年,应了声,问:“是备姑娘喜欢的吗?”
“是。”李恪朗声回答。
长孙濬听出端倪,连忙追问:“阿芝要来?”
李恪不语,转身往营帐里去,长孙濬也跟上去,问:“这烟花是阿芝给的信号吧?”
“你长孙一族是要置我于死地的。”李恪淡淡地扫了跟上来的长孙濬一眼。
长孙濬神情一凝,没再说下去,但心里已猜测是杨敏芝真的要来了。一瞬间,他心里千百般滋味:既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喜悦,又有郁闷与惆怅。
总之,他心烦意乱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倒头睡下,却又睡着。翻来覆去好一阵子,拿出随身携带的酒,也不上酒菜就那么一口一口地喝着,从营帐缝隙里,瞧着天空那半轮月,一直想哭。
长孙濬喝着喝着就睡着了,等一个激灵醒来,便听得有人在说话。他顾不得仔细听,只直觉是杨敏芝来了。于是,他陡然翻身起来就要往营帐外跑。但他跑了两步,忽然想起自己这幅样子实在不妥帖,于是唤了侍卫打水,他要梳洗一番,清清爽爽地去见阿芝。
此番,月已西沉,东方露出微微的鱼肚色,夜即将要到尽头。
在三个时辰前,月上中天,在梁师都的寝殿,江承紫击杀了朔方城主。而后,她让穹苍引了柴绍大军进城,将城内伪装成内乱,从而不费一兵一卒和平解决了朔方城这一大患,将大唐北地的门户握在了大唐军队的手中。
她执行完任务,顾不得换一身衣裳,也顾不得赶路良久,风尘仆仆的疲累,径直去找李恪去了。至于探路的地图,早在从迷途山脉穿出来时,她就安排云歌带着李南的手下返回,顺带将这次探路的地图绘制完毕,交由秦叔宝上呈天子。
“姑娘,你慢点。公子就驻扎云崖之上。”出得朔方城,锦云都有点赶不上自家姑娘了。
“云崖安全吗?”江承紫略停顿。
“安全。”李南连忙回答,“那里是大唐夏州地界,那周围有我们的人。”
“那突厥人会不会丧心病狂?还有那些世家派的人,你们料理了没有?”江承紫一路疾走,一路问。
“姑娘放心,如今朔方城已被接管,而突厥自己乱成一锅粥,太子殿下正在长安密查谍者,他们不敢猖獗。”锦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