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婉在夜垣那难以描述的神情里,几乎越描越黑,她的胃都替她着急,当即闹起饥荒,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声响。
“你吃了晚餐么?”夜垣问。
“没有,我不饿。”楚思婉说。
咕~咕~
她的胃。。。唉。。。
“打包了饭菜给你。”夜垣指了指她梳妆台上餐盒,说着,他将床头小桌子拉到他跟前,习惯性拉开抽屉看看里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倒是没有周大人的痕迹,他抬手从楚思婉的腰里扯了荷包下来。
楚思婉不知他要荷包做什么,便走到梳妆镜前面,打开考究的餐盒,内里有两道菜,蹄筋和酥肉,一道青菜菌汤,和一份米饭,估计上次她在马车上吃这两样,他记住了,又点一样的。
楚思婉倒没有作假,拿起筷子吃饭,坐在椅上脚悬空,一边吃一边前后轻轻踢脚,抬头看见梳妆镜里的自己,这头发扎成这样,一个巨大的丸子顶在头顶,额角的伤口还渗着血水,罢了,又不打算与夜垣怎样,形象无所谓了。
夜垣把她踢脚的小动作看了看,还真处处是毛病,想找点优点呢,吃饭踢脚,和蹄筋扯皮被蹄筋崩一下嘴唇,还死倔死倔的。
倒也有大优点,大冬日里笨笨的把衣裳脱给那个素不相识寻短见跳河的孕妇,自己白白挨冻。
“夜垣,你喝酒的时候吃东西了吗?”楚思婉哪里知道夜垣在评判她优缺点,扭回头自然的问夜垣。
“吃了几口,没什么胃口。酒喝了不少。”夜垣说着便不再说话。
“那你们昨夜里在画舫喝酒的时候,你有点解酒的葡萄吗?”楚思婉问。
“没有。不到时令。懒得问画舫主啊,不想看见上京首富。烦他。”夜垣回答,突然轻声道:“安心吃你的饭,不要时不时同孤讲话。”
楚思婉不知他在忙什么,便回头去看,竟见他把她荷包里的碎掉的银票倒在小桌子上,一块一块去拼,用胶水粘,估计她老说话让他分心。
楚思婉快速吃完饭,也不知吃的什么时候的饭,昨日的晚饭显得晚,今日的早餐又太早了,总归半夜三更把肚子填饱了,然后她喝口茶水漱口,用帕子擦了擦嘴,便走到夜垣跟前,要跟他一起拼银票。
“不用你。”夜垣说着抬眼去看看吃了多少,这次饭量还可以,可见饿坏了。就在周府食不果腹的待遇,还爱的不能自拔么。
楚思婉便坐在旁边看他拼,她问:“撕都撕了,你拼它干什么?”
“那不是不想逼死你。逼死了你,孤王看谁笑话,谁又天天气孤王?这要是不生气,备下的几瓶子治疗心疾的药浪费了如何使得?”夜垣扭头盯她一眼,“吃饱了?”
“嗯。逼死了我,虽然心疾药浪费了,身体健康不是更好。”
夜垣凝她一眼。
楚思婉微微颤了颤肩。
夜垣哪里想到教训她一下不允许灯红酒绿场合贪便宜,她就寻死觅活,这番夜半三更不归家的样子。他认为需要把这个银票拼一拼。
“拼好了。妳闭下眼。”夜垣在她闭眼后将一团胶水粘合的烂纸塞进衣袖。
楚思婉就闭了下眼,再睁开,夜垣将一张崭新的千两银票递到她眼前。
楚思婉接了,说:“这根本不是撕碎那张。”
夜垣说,“就是原来那张,孤王拼的严丝合缝手艺精湛罢了,你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要就拿来。”
“我干什么不要。我的钱好不好。”楚思婉心里感觉着今日里比得到银票还温暖一些,“你如果有兴致出灯谜,我还能猜。”
“那你不做梦呢,孤王的银子只给媳妇花。你是谁媳妇心里没数?”
他话音落下,楚思婉但觉得心口被割开条小口,慢慢流血,他说的媳妇指邱梦。
夜垣也没说什么,随即去楚思婉屋里的水盆里洗了洗手,用楚思婉的毛巾擦了手,又步回来,“你这边安顿好了。孤王是走,还是怎样?”
夜垣听谢锦回禀完周夫人跳河死了之后,的确夜垣是把邱梦直接扔在画舫就离开了的,心里不能说不记挂和内疚。
楚思婉心里有些不想让走,他一走,这里又只剩她一个人,她已经七年都一个人睡在黑黑的屋子了,但这种话没法出口,毕竟夜垣有家了,她说不让走显得不得体,只说,“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你媳妇该担心你了。”
“你说话带什么情绪?”夜垣问,“怎么了就我媳妇该担心我了?吃醋么。”
“我没有带情绪啊。你自己先提媳妇那两个字,我只是附和你。我自自然然的。你自己敏感。我没有吃醋。”
“孤知道你没有!”
楚思婉被他斥的低下了头。
“孤王醉的厉害。”夜垣低手拔了她项顶发簪,使她发丝倾斜下来,瀑布般垂到腰间,“回去之前想吃葡萄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