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山东胡同,顾名思义,在景山东。
因为胡同里有一口三个井眼的井,所以以前叫三眼井胡同,后来也用的是三眼井这名儿。
景山东胡同,属于东城区西,是一条东西走向胡同。
“东城富西城贵,北城穷南城贱。”他爹江国庆嘴里念叨着老话儿。
老京城规规整整,因而有了这么一句说法,就是说——
钱庄富商在东城住,达官贵人在西城住,北城钟鼓楼都是贫民百姓,南城都是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杂耍技艺,因而贱。
“您可别东城了。”江弦呼吸着周遭的龙气,压力倍增,“这地儿是皇城!”
景山东胡同离故宫北门,超不过一公里,妥妥的皇城里头。
为啥这胡同有一口井,那就是皇帝打来给皇城住户们吃水用的。
这胡同名人太多。
他老人家,在燕大图书馆工作那时候,就在这条胡同住过,就在61号院,8个人住1间房,隆然高炕,大被同眠,夜里翻个身,都得通知一下身边儿人。
另外,这胡同的老住户都知道,绰号“鲁智深”的那位元帅,打建国以后可就住这儿了,一直住到去世,偶尔出来溜达还能碰见。
所以江弦对这地界是相当满意。
甭说别的,要真在这儿弄一院子,他在院里放风筝挂紫禁城角楼上的心愿,也算完成了个七七八八。
就是后来有段儿时间吧,这儿成了故宫的商业街区,都是坐三轮车的游客,卖纪念品的商贩,熙熙攘攘,有点乱,治理后才恢复平静。
不过江弦也没打算一套院子就真住一辈子,一个地儿,住着住着怎么也腻了,他肯定是要多买几套房产的。
“这是我朋友家的宅子,人那是八旗子弟,祖上当官儿的。”房东给介绍说。
“哟,这还是一武官儿。”江国庆瞥了一眼门两边儿的石墩子。
“什么说法?”江弦请教。
他爹身为老燕京,门门道道都明白点儿,指点道:
“看着那石墩子没?所谓‘门当户对’,那就是门当,圆的家里是武官,方的跟个藏书盒似得,那就是文官,要是上面有个狮子头,那就是皇帝的远亲,要是石墩子上趴只狮子,那这家人啊,他必姓爱新觉罗。”
“哟,老江同志懂还挺多。”
“呵呵。”
“那啥是户对?”
江国庆背负着双手,下巴壳子往起抬抬,“你瞅那门楣上的几根柱子,那就叫户对,少的嫁多的那叫高攀,多的嫁少的那是下嫁,一样了那就叫门当户对。”
“哟,学到了、学到了。”
老江同志更加得意,掐指一算,“这四个柱子这家少说也是个四品官员。”
一行人说着,便到了院儿门口,户主迎了出来,看着三十来岁,叫金保军。
“咱先逛逛院子?”
“逛逛。”
东南入户,山水影壁还留着,坑洼斑驳。
这是两进的院子,东南侧有倒座房,东一间,西三间,合四间,都没住人,合瓦清水脊屋面。
过垂花门,进到内院。
有北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共九间。
原本是抄手游廊连接,在内院儿形成一个环形通道的,不过这会儿已经没了,剩一颗大槐树,怪粗,看着有些年头了。
“这院子行啊,挺好的院子,稍微修修就能住人儿了。”江国庆眼前一亮。
江弦溜溜达达,问了问,这院子500平左右,真够大的,在院儿里踢足球都够了。
“看着不会便宜。”饶月梅有些紧张,小声说着。
江弦没顾虑这个,先问一嘴:“您这院子怎么不要了?”
“这我们家祖宅,老房子,我们家人不乐意住,我们住华侨公寓那儿,能洗澡能上厕所,这儿干啥都不方便,我跟我媳妇儿商量,留着也是留,不如找个合适价卖了,把钱存银行,我们还能赚点儿利息,总比留着发霉强。”金保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