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钟钰与陆冬芙携手在荷花池边散步,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皎皎月光照耀之下,隐约可以看到院中的景象。
祁钟钰深吸一口气,嗅到了清甜的草木气息,连带着心情都慵懒松快不少。
陆冬芙含笑说道:“相公今日在山上想必辛苦了,只恨我手无缚鸡之力,不然也可以上山给相公搭把手。”
祁钟钰忍俊不禁,“你的本事可多了,不必出卖劳力,在家绣花做饭即可,山上的事情自有我来办理,你不用担心,我雇佣了数十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帮我盖房,我只需要在一侧指挥,累不到哪里去。”
陆冬芙还以为她所言是真,便松了气道:“如此甚好,宁可多花些银子,也好过累着身子。”
祁钟钰笑着应了。
绕着荷花池走了一圈后,陆冬芙想起今日回门时看到了三妹,不禁想起成亲当天,大姐陆大丫特地赶来祝贺自己新婚。
她当时要忙着婚事,所以明知大姐情况不妙,却也未曾追出门去,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陆冬芙心情恹恹,其实从大姐的容貌和性格之中,就能看出大姐如今过得不好,若真的被相公疼爱,应该像她和三妹一般脸带红晕,眉眼飞扬,可大姐当时满脸愁苦,还瑟缩着身子……
陆冬芙很担心大姐,其实她这几日偶尔想起,都会担忧不已。
只是新婚期间,不好去大姐夫家叨扰,可如今三朝回门已过,她也该找个时间去隔壁临溪村亲眼瞧瞧,大姐如今在彭家过得怎么样。
其实她心里已经确定,大姐一定过得不怎么好的,只是……
“在想什么?愁眉苦脸的。”
身边的祁钟钰低声询问,在安静的月色中,对方的声音温柔而又悦耳。
陆冬芙贝齿轻咬着嘴唇,迟疑着道:“我……相公,我明日想去临溪村走一趟。”
“临溪村?”祁钟钰想起同在汜原县辖下的村子,是几个辖县之中,距离汜原县最远的。
若是从岳河村出发,需要走两个时辰才能抵达,虽说是隔壁,却要翻山越岭,山里很不好走,陆冬芙去那做什么?
陆冬芙很快解释道:“我大姐她,十年前淮南道遭遇蝗灾,家里日子过不下去,娘亲就将大姐送去了隔壁临溪村,稍微富裕些的彭家做童养媳,前不久我成亲那天,大姐曾回来探望过我,那时……大姐看上去不太好,我担心她在彭家的日子,没有可靠地娘家依靠,会受到彭家轻视。”
祁钟钰曾经也见过养童养媳的人家,对于那些人家来说,童养媳就像是家里用一日三餐买来的奴仆,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推给童养媳去干,童养媳在家中地位极低。
若是遇到不靠谱的人家,被活活虐待至死,也是常有的事。
她倒从未听说过此事,却也明白轻易马虎不得,她歪头想了想,说:“你大姐是你的血缘亲人,是该亲自过去探望一二,只不过你一个人独自前往临溪村,我不放心,这样吧,你明日暂且在家里等候一日,顺便准备点礼物,等后天我安顿好山上的事务,就带你一起过去。”
“你看,这样如何?”
陆冬芙满脸惊喜,道:“相公要随我一起去?那真是太好了。”
她高兴过后,又为难的抿着嘴唇,嚅嗫道:“会不会不太好,我不想让相公为难。”
自打祁钟钰认识她之后,好像就一直在做亏本的买卖,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给对方添麻烦。
祁钟钰忍不住笑了,她本就闲来无事,以往在山上除了吃饭的时候打猎外,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练功,如今娶了个娘子,能
出去转转也好。
且这是娘子的事,那自然就是她的事,她还记得要夫妻同心的。
她安慰道:“无碍,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更何况你愿意主动去找大姐,就说明对方是个可以结交之人,我这个做妹婿的,也想亲自见见她。”
陆冬芙闻言,笑着说:“大姐人很好,小时候都是她在照顾我,我还记得……”
她絮絮叨叨诉说着小时候与陆大丫的往事,祁钟钰也不打断她,就静静地听着。
直到陆冬芙说的口干舌燥,祁钟钰才牵着她回屋内,倒了杯凉茶递给她,道:“我知道了,那多备些礼品,到时候去彭家探望大姐。”
陆冬芙喝了凉茶,嗓子舒服多了,她忙不迭点头,在心里盘算着要带什么东西过去。
不过,明日有一天空闲时间,她可以将祁钟钰的两身衣裳做出来,再去汜原县一趟,将帕子卖了,研究下市面上流行的大件绣品花样。
她在心里做了决定,见时间不早了,便放下茶盏去里屋洗澡,祁钟钰倒了杯茶喝了,心道:看样子,陆大丫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像是遭遇了家庭暴力的样子,她生平最恨的就是家暴,彭家彭安,快祈祷当初没做太过分,不然她必然会出手给对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她唿了口气,想起了童年不愉快的经历,心情沉闷了片刻,听里屋水声停了,便起身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不一会儿的功夫,陆冬芙就披散着长发走了出来,她用手指梳理着如墨的长发,将烛火吹熄后也爬上了床。
二人如今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陆冬芙嗅着鼻端的冷香,沉入了睡梦之中。
倒是祁钟钰睁眼望着床顶,半夜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