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从眼角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淋浴的水还是刺激之下的眼泪。
这一刻温和得让人产生错觉,并令人不想从错觉中纠正。
张烨洗完澡之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衣服能穿。
内裤倒是能穿钟远航的,他们的码数应该差不多,但其他的衣服已经被钟远航乱七八糟地扔在了客房,就算拿过来,应该也不能再穿了。
“你……帮我拿一下我带过来的行李包吧,你刚才扔客厅里的那个,”张烨裹着浴袍,看着已经穿好家居服的钟远航,“我带了些衣服,能先穿一会儿。”
钟远航却没有去,他指了指衣帽架上叠起来的一套衣服,“穿那一套,穿好了去主卧,你得上药。”
“什么?”张烨顺着钟远航的眼神,明白了是哪里要上药,毫不犹豫地拒绝,“不,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来吧。”
意乱情迷的时候,做什么,看哪里,张烨都顾不上,现在都清醒着,他还是受不了。
“你挺有骨气啊?”钟远航的正常和温和在张烨的试探下终于恢复成了原样,“跟我讲起条件了?”
对嘛,这才是钟远航应该有的态度。
张烨微不可察地叹了叹气,不再争取。
他忽视钟远航的目光,脱下浴袍,抓起那套居家服,套在自己身上。
居家服是新的,质地精良的布料还带着新衣服特有的味道,和钟远航身上那一套看起来是一样的,号码却不一样,张烨穿刚好一身。
他猜想是钟远航买小了没穿的。
“去主卧。”钟远航看张烨穿上衣服,甩下一句话,转身出了浴室。
张烨不知道钟远航去干什么了,他磨磨蹭蹭地走到钟远航卧室的门口,手迟疑地放在门把手上。
门里就是钟远航的卧室,张烨没进去过。
张烨进过钟远航高中时候的卧室,那间卧室里有很多书,原木色的书桌,书桌上比篮球还大的地球仪,蓝色的窗帘,和记忆里永远和煦的午后阳光。
张烨深吸了一口气,转动门把手,走进了钟远航的卧室。
卧室和浴室一样,宽敞,装饰和陈设高级又冷淡,床铺整洁得像是酒店大床房。
张烨慢慢走进去,没有碰那张连一个褶子都没有的床,环视了一下四周,他决定坐到落地窗边的小沙发上去。
坐的动作对于张烨来说十分困难,他坐得缓慢又迟滞,好像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刚坐下,钟远航就拿着一个不锈钢医用托盘,推门进了房间。
钟远航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张烨,皱了皱眉,“坐那里干什么?趴床上来。”
张烨臊得很,本能地想避开一切类似床的危险场所,“要不……就沙发这里吧?”
钟远航站在原地,盯着张烨不说话。
张烨被盯得心里发慌,又缓慢地站起来,期期艾艾地趴到了整齐的床上。
钟远航坐到张烨身边,面无表情地开始动作,嘴里还在无情地说笑,“你要是喜欢那个沙发,那下次就在那里做。”
张烨把头埋在臂弯里,忍受着药水的刺激,并不回应钟远航的顽笑。
很快,蘸着凉丝丝药水的棉签消失了,就在张烨以为上药结束的时候,另一种更奇怪的触感出现,张烨感觉是某种胶质,但又带着胶质不应该有的温度,他很快反应过来,那是钟远航戴了医用指套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