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吃奶啊,儿。”陆墀见李秋娘着急,便上前一步,欲让其稍微安歇,等吞下肚的食物完全化开,身子有了十足力气后,在试试也不迟。
然而当陆墀靠近一步后,他瞧见了那个破襁褓中真实模样。
那是一具小小的,干枯瘦弱,没了声息的惨白尸体。
霎时间,陆墀惊骇的后退数步,一不留神摔倒在地。
“她孩子早就饿死了,土匪烧俺们村的时候她一家子都被砍死,娃儿藏在井里才叫俺们给救了出来,她也给。。。也给。。。后来她从土匪军里面逃了三回,耳朵也被割掉,人家觉得她没用不要她了,这才逃出来,找到俺们的时候她孩子就已经快死了,勉强喂了几天,她就断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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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孩子死了有三天了吧?”当中一人朝着同伴询问。
“不知道,也许有五天了,咱们这些人早就断了吃喝,她哪里还有奶给孩子?”
陆墀终于回过神来,眼中同情怜悯之色浮现,他想到了自己孙儿,那乖巧伶俐会叫爷爷的长孙,如果叫自己孙儿自己儿媳妇遭遇这种事情,他觉得自己在那种境地一定是早就死了,他自认没有能力承受这般悲痛。
“你。。。。。。你可以去香河县讨生活,那边归顺天府管辖,讨生活要容易些,有机会你可以。。。可以。。。有新的生活。”陆墀劝慰的话语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她仍旧奋力想要让孩子醒来喝奶。
这是一名娘亲的执着,陆墀能理解这种执着,因为家里有个性格何其类似的儿媳妇,把孩子看得比命都重。
“我有一名朋友就在香河县,他是一名医者,虽然无法收留你。。。。。。”
“当然,他应该,也无法,让你的孩子醒过来。。。。。。唉!”陆墀看着这妇人眼神重归麻木暗淡,他既无法让孩子活过来,也无法为她寻觅新生活,最后只余下一声叹息。
最终他还是给出了一封信,食物和一些银两,信中说明了李秋娘身上发生的事情,只是没有描述遭受暴行的经过,落款写明给予香河县的朋友。
李秋娘拿过信之后,跪下朝陆墀轻轻磕头,然后找了个方向离开,也不知她最终是否能够到达她的希望之所。
陆墀回过头来,又看向了其他人,那四个孩子已经吃了半饱,这是陆墀故意控制的量,因为他也曾听闻长久饥饿之人突然暴饮暴食会把自己撑死,据那些书生曾说过,诗人杜甫就是这么死的。
他心中又是一声叹息,他朝着这些孩子的长辈们,这些明显丧失生存意志的人,问道“把娃儿托付给我照看,你们以后该怎么办?”
当中一名女孩的父亲答道“我会回村子里看看,有机会就和爹娘,俺媳妇,俺哥哥嫂子埋在一起,若是不成死在家里也总比死在外面要好。”
“那你女儿以后可就没有爹了,你不心疼吗?”
“心疼,但是和我在一起,也没个吃喝,指不定哪天就饿死了,那我可就死不瞑目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陆墀又问道“你们当中,真的没人想要跟在我后面求个活路的吗?”
“大人不必问了,您只有一匹马,载着这些娃儿都有可能拖累您。”
“我们不求活路,只希望您别放弃他们几个。”
“那你们就道个别吧。”
这些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再一次朝着陆墀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响头之后,直接叫孩子过来,笑着用手为他们掸去身上灰尘,然后分别朝他们轻轻抱了抱。。。。。。
陆墀策马在道路上小跑起来,在刚才那个地方耽误时间太长,下一个驿站或许要到天黑之后才能到达。
他忽然想起今日那小女孩面对自己爷爷坟包时的样子,多嘴朝着那女孩问了一句
“你埋葬你爷爷的时候心中不难受吗?”
“难受。”
“那为什么不哭出来?”
小女孩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答道“先是我娘饿死了,然后我哥哥外出打猎被豺狼咬死了,再然后我爹被收地的老爷打死了,后来我奶奶哭死了,再后来是我弟弟没奶喝病死了,最后我家被烧了,许多叔叔伯伯都被歹人害死了,我就哭不出来了。”
再无言语,陆墀已经问不出任何话来,只是心中莫名想起了一句几乎整个明朝书生们都要时时念诵的诗来: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农夫真的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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