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以为是的岁月静好,在与他相遇的一刹那,全都遁失不见。
喜鹊栖在树梢枝头,喳喳地叫着,惊醒了黄芸,她狠狠地别过头,用力推开了曹璨。
“你是名将之后,我是亡国之妃,我们根本不可能!收回你的聘礼,从此之后,我们再无干系!”
黄芸冷言决绝,拂袖而去。
曹璨挽住黄芸的衣袖,心急意切,“究竟我要如何做,你才会愿意与我在一起?告诉我,我一定会好好地做到。”
黄芸凄然摇了摇头,“没有用的,你我身份,犹如云泥。请公子断了这份心思吧。”
“我不同意!我费尽心神安排了一切,为的就是今天,现如今姑娘的身份已是霍府千金,早已不同于以往。”
“可你我都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黄芸狠狠甩掉了曹璨的手,低低道,“我配不上曹公子,还望公子另择佳人。”
“姑娘难道还不知我的心意?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在我眼里,只有你才是最独一无二的人。”
曹璨深深地凝望着黄芸的眼,情意切切,“我会许你一世的花好月圆,嫁给我,好吗?”
黄芸默默垂睫,无言无语。
她这样的静默,落在了曹璨的眼中,让他心疼不已。
他轻轻揽黄芸入怀,又是怜惜又是嗔怪:“傻芸儿,你如此聪睿、雅致,难道也同俗世一样,身份地位这些俗不可耐的东西,你也拿来劝我吗?”
黄芸推开了曹璨,决绝道:“没有用的,我这辈子再不会嫁人。”
曹璨望着黄芸寥落的身影,心似被狠狠地抽了一刀,不甘心地问道:“姑娘明明是喜欢我的,不是么?”
黄芸蓦然站住,心跳似乎漏掉了一拍,却偏偏冷言冷语道:“公子自命不凡,公子虽然仪表堂堂,家世贵重,可不是我心仪的男子。”
“姑娘骗得了别人,可骗得了自己的心吗?你若是不喜欢我,何以在那日逃走之后又折身救我?”
“公子想多了,就是换成别人,我也会去救的。”
“若姑娘对我当真无情,可又为何泪水满面……”
黄芸面色绯红如霞,断然喝止道:“够了!公子无需多言!我黄芸既已下定决心,断无嫁人之理。”
黄芸固执,却没想到曹璨比她更执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娘的义父母既已经受了聘礼,姑娘不能不嫁。”
“你!……你竟敢以此来要挟我!”黄芸扭头质问曹璨,而曹璨的唇边却漾开温情而坚定的笑意。
“吉期快到,我等着姑娘罢了。一见定终生,此生此世,非你不娶!”
六礼之后,便是缝制嫁衣,置备嫁妆,时间如梭流逝,眨眼间便到了大婚这一日。
古彤早早地就给黄芸化好了妆容,眉眼里俱是笑意,欢天喜地道:“姑娘今日这一套嫁衣,可当真是汴梁第一美。也不知我家那公子看到了姑娘这副模样儿,会不会看呆了呢。”
铜镜中的新娘有一股喜庆的美,黄芸端凝着镜中的自己,也陶醉起来,她从未穿过嫁衣,这身嫁衣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所谓的“之子于归,宜其家室”就是此时此瞬吧……
外面突然鞭炮齐放,铜锣震天,夫人眉开眼笑,推开门高兴道:“新郎到了,快快收拾妥当就出去吧,可别让新郎久等了。”
黄芸淡淡一笑:“知道了,夫人先出去吧,我马上就来。”
古彤也被她支使开了,待房中再无他人时,黄芸脱下了嫁衣,换上了男儿装,从窗户跳了下去,混入宾客之中,悄悄出了府邸。
对不起,义父义母,你们待我的恩情,我只能以后再报!
黄芸出了大门,一眼望见街头的曹璨,他依然是风采俊秀,骑着高头大马,更添气度,此时领受众嘉宾的道贺,说不尽的春风得意。
黄芸忙低头避开了他不经意投来的目光,心中一阵急痛,却也在这种撕扯的心痛中快步离开了霍府。
……
时日如白驹过隙,恍惚间又是数月有余。北国风情虽好,可终究非黄芸熟悉故地,辗转间,黄芸又回到了金陵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