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裴叔
裴院首到楚宅,算是贵客了,白苏带着四季丫鬟,还有管家徐平亲自接待。
裴院首看了一眼这个接待的阵容,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楚扶欢连接本院首都不肯接一下?”
白苏赶紧解释:“真不是姑娘不来接大人,实在是姑娘得照顾着小少爷。小少爷身上疼,总哭,现如今家里也没个大人,小少爷很依赖姑娘。”
裴知尘冷哼一声,“以前有大人的时候,你们家小少爷也依赖他姐!”
白苏点点头,“是,大人说得是,大人从前总去礼国公府的,什么都知道。”
裴知尘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再说话,只跟着白苏等人一起往内院儿走。
楚宅不大,一会儿就到了。
进屋时,正看到楚扶欢坐在榻边,跟榻上靠着的楚扶星说:“身上有伤怎么好下地走动呢?咱们得好好把伤养一养,养好了再说别的。”
楚扶星就说:“只是身上有些疼,但不碰就没事,也不耽误走路的。姐我实在躺不下去了,你让我下地吧!我想动弹动弹。”
裴知尘听不下去了,“你们要装也别在我跟前装!楚扶欢我就不明白了,被人掐青了这种事,犯得着你们拿着名帖去宫里找我?这种伤值得大惊小怪的吗?”
楚扶欢赶紧起身给他行礼,“裴叔来了。瞧裴叔说的,不请您来,怎么知道伤是大是小呢?扶星是我弟弟,您知道的,对于弟弟的事我一向不会马虎。”
裴知尘更听不下去了,“你叫我什么?裴叔?楚扶欢你看我哪里像你叔?你那双眼珠子如果看不清楚人你就抠了,长着也没什么意思!有眼无珠,看谁都看不准。”
楚扶欢点点头,知道裴知尘这是在内涵她当初嫁给季寒的事,于是赶紧道:“裴叔说得没错,我确实有眼无珠应该自戳双目。但是无奈家中还有幼弟需要照顾,所以这双眼珠子我再多留几年。至于叫您裴叔的事,这个就跟眼珠子没什么关系了,因为您跟我父亲叫楚大哥,辈分在那儿呢!我不能乱叫。”
裴知尘做了个深呼吸,感觉自己要被楚扶欢气死。
“你大哥在世的时候都跟我叫知尘哥,到了你这儿就叫叔了?我到底哪里长的像叔?我很老吗?老到要让你一个十九岁的大姑娘叫我叔叔?你看我像比你年长很多的样子吗?”
楚扶欢觉得他有点儿过于在意自己的形象了,长得是年轻,像二十来岁似的,但毕竟实际岁数都在那摆着呢!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
她不干,“裴叔就是裴叔,我得懂礼貌。”
楚扶星觉得自己不能眼瞅着这俩人打起来,于是赶紧开口打圆场:“知尘哥哥别跟我姐姐一般见识,她是为我的事着急,糊涂了。我跟您叫哥哥还不行吗?知尘哥哥快点给我看看吧!快点告诉我姐我没事,我现在就想下地活动活动,我不想在榻上一直坐着了,累。”
裴知尘用力扒拉了楚扶欢一把,“起开!”
楚扶欢乖乖站到了一边,吸了吸鼻子开始诉苦:“不到十岁的孩子,下手这么狠,给我们扶星身上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我爹娘在世的时候都没有动过扶星一个手指头,连最严厉的大哥都舍不得打他。他一直都是我们家的宝贝疙瘩,谁成想上个学还能遭这个罪。”
裴知尘坐到了榻边,一边给楚扶星查看伤势一边冷哼道:“那是因为谁挨的打啊?不还是因为你?承认自己瞎倒是挺爽利,问题是过后承认了有什么用?有本事你三年前别嫁人啊!你是怕礼国公府养不起你还是怎么着?十六岁就匆匆嫁人,你是不是有病?”
裴知尘越说越生气,“天底下蠢人是多,但我真是万万没想到你也是其中的一个。”
“现在知道心疼扶星了,当初要是没那个事儿,扶星至于在国子学挨欺负?”
“你看看这让人给掐的,小扶星从小身娇体贵的,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罪?”
楚扶星贼无奈,想说我一个男孩子,倒也不必说我身娇体贵。
但他又不敢反驳,因为知尘哥哥嘴挺厉害的,他说不过。
楚扶欢也不敢说什么,就在那一个劲儿地点头,表示裴大人说得对。
裴知尘的检查非常细致,每一块淤青淤紫的地方都看过了,看了就摇头,说下手太重了,有好几处地方掐的血管爆裂,算是重伤。
还说:“这样重的伤可以告到官府了,你要是想告就去告,我会替你们出验伤证明。”
楚扶星都听懵了,这怎么越说越严重了?他的初衷是想下地自由走动,不想在榻上一直躺着。姐姐有点小题大做,可知尘哥哥怎么把题做的更大了呢?
楚扶欢也觉得报官不妥,“之前因为府里丢东西的事已经报过一回,我们不能总麻烦官府。再说,如今我们一介庶民,哪来那么大脸天天告这个告那个的。”
裴知尘又哼了一声,但脸色却稍微缓和了些,“你要这么说话,那我就有点儿爱听了。”
“嗯,确实,民告官不太好,谁让如今礼国公府没了呢!你们遇着这种事,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那就这么算了吧!自己认了,好好养着。我给扶星开点伤药,用了之后躺上十天半个月的,就可以下地了。就是血管爆裂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长好,这孩子也是遭了罪了。”
他说话时,唇角微微上翘,一脸的狡黠,完全不像是在描述一位重伤者的病情,倒像是在算计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再观楚扶欢,面上表情几乎与她如出一辙,裴知尘那边话音刚落,她的话立即就跟上了:“是啊!今时不同往日,我跟弟弟说到底就是两个孤儿,能凑合在这九安城里活着就不错了。”
“人走茶凉,日子艰难的道理我们懂。所以国子学那边我也去跟祭酒大人说了退学,等扶星的伤养好了,我们就要搬离九安城,到别的地方去生活。”
“落魄官邸,不配生活在九安城里。我自己受委屈没关系,但我不能让扶星跟着我一起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