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若他连续三矢离弦,臂膀间定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疲惫,仿佛千斤重担压肩,虽不至无力挽弓,但那精准的箭矢却也不免因力竭而略显偏颇。
然则,今日之境迥异往昔,他调动全身之力,每一分劲道皆汇聚于指尖,再化作精准的一箭。
及至三箭连发,他也只是额间细汗微渗,臂膀间非但未有沉重之感,反而充满了未尽之力,沈云甚至觉得自己尚有余力,感觉自己还能再射三箭。
一旁的沈奕也被沈云的神力给惊讶到了,像是沈云这样的满弓射箭,对于寻常人而言,单是一箭之射便足以耗尽体力,需得半日修养方能恢复。
若是如同沈云这样连续射箭,稍有不慎便是筋肉受损之虞,普通弓箭手根本不可能这样高强度满射。
但是沈云,却能连续三射都是满射,力道不减且发发中靶,这份“神力”让沈奕羡慕无比。
沈奕,自幼便饱受“气弱”之症的困扰,体弱多病,使他对于强健体魄之人充满了羡慕。沈云能文能武,更是让他觉得投缘,忍不住要和他亲近。
二人交谈了两句心得,沈云突然禁声,将头转向一边。
北郊不远处,便是雍王那片广袤无垠的私人猎苑,其疆域之辽阔,森林葱郁,河流蜿蜒,草原如茵,正是雍王府甄选英才、举办入幕选锋的地方。
此事雍王府的家奴们正忙碌于四周设置围栏,欲将整个猎场围起来,但是沈云却听到了前方有呼喊声。
只见不远处有一群乡民,围着管事模样的男子,正在大声的争吵着。
见状,沈云招呼众人牵着马循声凑了过去。
及至近前,只见一群衣衫朴素的乡民围着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正在争执。
乡民们的面庞上写满了愤怒与不解,而那位管事则一脸冷漠。
一筚路蓝缕的乡民拦在程管事身前,他的声音因急切而微微颤抖:“程管事,请您明鉴!那片田地乃官府明文授予我家的授田!非王爷的猎苑之地啊!若真被圈入猎场,便是毁了我等生计,断了我等活路啊!”
程管事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他轻摇手中竹简呵斥道:“哼,你这刁民,倒是狡辩得一套一套。分明是你等贪念作祟,私闯王爷的禁地,妄图以授田之名行非法占有之实。念及王爷近日正忙于国之大计,不愿多生事端,暂且饶你一回。还不快快退去!你若在喧闹咱就拿了你去京兆府!”
此言一出,四周的乡民群情激愤,纷纷涌上前来。
那最开始的乡民怒道:“程管事,我们所说句句属实!这就是我家的授田!京兆府的地契便是凭证!”
说着,他还从脏乱的袖袍中掏出一张满是折横的书契。
谁料那程管事看也不看,反是厌恶地蹙眉,身子不由自主地后撤一步,手捂鼻尖,语带不屑:“地契又如何?莫非京兆尹府还敢逆天而行,剥夺了王爷的领地?你作甚?还想动手不成!府中卫士何在!”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名王府卫士应声而出,寒光闪闪的兵刃瞬间出鞘,这几名乡民见状恐惧的全身发抖,但又想到眼前这些刚播下种子的农田,一旦沦为猎场,待那狩猎之日来临,必将是马蹄践踏、野兽肆虐,那时春耕可就废了!
乡民还准备继续闹,府中卫士已经冲了上来,手无兵刃的百姓,面对这武装到牙齿的王府卫士顿时如惊弓之鸟,四散奔逃,只留下程管事站在原地冷笑。
沈云的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越发的厌恶。
他看向北郊周围的土地,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那些授予百姓的土地就被权贵们用各种理由占去,就连许多授予禁军的永业田都未能幸免于难,它们或被官府巧立名目收回,或被世家大族强行霸占,成了洛京某个权贵的猎场或者田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