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嫁妆清单
安国侯夫人年轻时也听过徐氏那百里红妆的传闻,那时她年轻,嫁人没多久,免不得跟别家夫人一番比较,心里对徐氏眼红着呢。如今安国侯夫人为儿子挑媳妇,选择玉兰的原因,除了她刚刚丧母外,还有徐氏死后留下的大笔钱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安国候府表面上正极盛世,风光满门,内在里差不多被掏空了,因为维持这么一大家子的开销不是小数目,安国侯风流无度,姨娘一个个的往家里抬,庶子庶女一大堆,安国侯夫人作为当家主母,吃穿用度都是她来打点。
安国侯是个死要面子的,安国侯夫人又不愿被其他贵妇比下去,因此日子过得十分奢华,使得安国侯府的财政入不敷出,如今他们迫切的需要陈玉兰的那笔嫁妆了。
徐妃吵着要要去库房,安国侯夫人当然得在旁边鼓劲,她可不想陈玉兰进门后,本该到手的钱财少了大半。安国侯夫人一副为陈家着想的样子,劝着说道:“我相信陈家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徐妃娘娘为玉兰担忧也是人之常情,反正清者自清,就打开库房让徐妃娘娘瞧瞧呗。”
徐妃挑着今日来,就是需要安国侯夫人在在旁煽风点火,顺便让她来做个见证,要是今儿个陈家不让她入库房,贪着儿媳嫁妆的罪名不出三日,肯定会传遍整个帝都,她倒是要瞧瞧,一向自命清高的陈家还能怎么收场!
“是啊,清者自清,要是真没觊觎嫣儿的嫁妆,为何不让本宫进去看?”徐妃态度强势,柳眉微蹙道:“本宫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看看嫁妆是否还在,不仅如此,本宫还会一一记录下来,免得以后在被人惦念!”
徐妃不好打发,见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老夫人不得不妥协了,“好!我这就派黄嬷嬷带你去库房一探究竟!”
“老夫人……”郭氏闻言,面色难堪,她拽了拽老夫人的衣角,加以提醒,徐氏的嫁妆可是不全的啊。
而老夫人有自己的打算,她刚才听着徐妃的话,心里那么一嘀咕,估计徐妃是不知道徐氏的嫁妆数量的,否则怎么会说记录的事?徐氏嫁妆的清单老夫人早就在接管嫁妆时一起弄到手了,为了以防万一,拿到手就将它烧成灰烬,虽然她是动了一些徐氏的嫁妆,但是数量不大,库房还算满着,现在让徐妃入库房查探,倒也能糊弄得过去,就是怕以后再打那嫁妆得主意,就难上加难了。
“老夫人是爽快之人。”徐妃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讽,她向身边的连灵吩咐道:“你跟着去瞧瞧吧,把库房里的东西都一一记录在案,顺便把本宫添加的嫁妆也搬过去。”
“是,奴才这就去做。”连灵躬身应答。于是乎连灵带着几个抬箱子的小太监,随着陈家的黄嬷嬷一起朝着库房那边走去。
其余众人又回到正厅,各自按位而坐,丫鬟们又续了些茶,安国侯夫人想继续刚才议婚的话题,她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反正都得等着,那不如咱们先把婚事的细节再谈谈,之前是说到婚期……”
“安国侯夫人,”徐妃打断了她的话,然后拿起刚才小丫鬟送来的茶杯,喝了口茶,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事情得一件一件的做,这样吧,你今天先回去,得明儿个再来,嫁妆先搞定,婚期可以慢慢议么。”
安国侯夫人见陈家人对此都不吭声,便知他们思没放在议婚上,她转念一想,反正陈玉兰嫁入安国候府已经差不多敲定了,就让徐妃一回没什么不可,“也好,嫁妆的事是陈家徐家之间的私事,我这个外人在场有欠妥当,那我就先把聘礼放在这儿,当是把婚约定下,明儿个再来商讨婚期。”
“没有问题。”不等陈家人开口,徐妃倒是满口答应了。
安国侯夫人离开后,徐妃与老夫人他们就继续等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的过去了,眼看着就到傍晚,连灵才拿着一页厚厚的记录册子回到正厅。
徐妃见连灵回来了,便问道:“都记录好了吗?”
“回徐妃娘娘的话,还没呢,”连灵回答道:“嫁妆太多,奴才才记录了个大概,瞅着这天色,宫门还有一个时辰就得关了,奴才想着回来先与娘娘您提个醒。”
“哼,今天不把嫁妆的事办妥,本宫决不回宫,哪怕回头被皇后娘娘怪罪,也不回去。”徐妃是铁了心的要在陈府耗下去,她道:“那你记录的这些东西里,有何纰漏没有?”
“有的,”连灵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神情,又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小册子来,那小册子的纸业略微发黄,看着年代稍微久远了些,他大声道:“嫁妆的现有数量与清单上的对比,在首饰上,少了五个玉饰,些许珊瑚玛瑙,三只发钗……”
“什么清单?!”听着连灵的罗列,老夫人顿时脸色大变,大声质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刚才……”
“刚才?”徐妃嘴角微翘,奸人的嘴脸表露无遗,她讽刺道:“老夫人您可真单纯,本宫刚才说要将嫁妆记录在案,你便以为本宫不晓得嫁妆数量?”
徐妃那嘲讽的语气,小人得志的姿态,让老夫人气都不打一处来,她居然会上这个铜臭妃嫔的当?!其实人家徐妃还未入宫当妃嫔时,可没少女扮男装,出面为家族谈生意,行商之道,靠的就是上下两个嘴皮子,话里带话的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言行之间给人下套,她得来应手。
可老夫人持家几十年,心思也活络着呢,她冷哼一声,道:“你那清单什么的,我听都没听说过,徐妃娘娘,这该不会是你胡编乱造出来的东西吧?”
“胡编乱造?”徐妃接过连灵双手递来的小册子,将上面的纸业翻了翻,然后又在老夫人面前抖了抖,道:“嫣儿嫁入徐家是楚元二年,而记录嫁妆清单的纸张,是楚元元年为庆皇上登基时,宣州造纸师傅专门制造的,其材料,厚度,色泽与普通宣纸完全不同,老夫人不信,可以找专门的师傅来验证一番,这纸张上还有我爹的私印呢。”
徐妃既然敢说出来,那必定就是事实,老夫人哪会找人去验证,这不是打自个儿的脸么!徐妃见老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可没打算就此放过,她道:“幸亏我爹英明,嫣儿嫁妆的清单保留了两份,一份给嫣儿,一份在本宫手中,怕的就是嫣儿远嫁,被你们陈家欺负了去!”其实徐妃手中的清单,还是前几日陈远陌偷偷求着连灵交给徐妃,求徐妃做主的。
当初老夫人除了讨要嫁妆外,清单也一并要了去,陈远陌就将随手抄写的备份交了出来,反正老夫人没见过那清单,而且他算准了老夫人一得到手就会销毁。然后陈远陌将真正的清单交到徐妃手中,顺便把从林淼那边听来的,安国候府的小侯爷安策是痨病鬼的事情告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向连灵寻求帮助,就徐妃那护短的性子,肯定会来陈府大闹一番。
“老臣倒觉得徐妃娘娘说的有些过头了,”陈瑾儒可不似老夫人,被徐妃挑拨两句就气得冒青烟,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徐氏嫁来陈家也近二十年了,嫁妆分文不动不太可能,老臣认为,那些不在清单上的东西,应该是徐氏自己卖掉作补贴了。”
“作补贴?补贴谁?你们陈家吗?”徐妃听到陈瑾儒的解释,鄙视的说道:“陈家这么穷啊?嫣儿嫁过来生儿育女,操持家业,还需要她自己倒贴钱?”
“老臣不是那个意思……”
徐妃没给陈瑾儒任何辩解的机会,“而且再说了,嫣儿手里还握有几处庄子和店面呢,庄子店面每年赚来银子的数目可不小,就算要补贴,那些银子足够了,还会剩下不少,可现在那些银子本宫连个影子都没瞅见呢。”这件事上陈家人可是被冤枉了,他们刚握着徐氏的嫁妆没多久,还没去摸清她有多少庄子店面,被徐妃这么一搅合,搞得是他们贪了那些银子似的。
老夫人刚要开口辩解,可徐妃根本不搭理她,而是低下头去,一一页一页的翻过连灵记录的对比清单,突然看见清单上的一样饰物,红玉鲤鱼,她记得刚进门时,见老夫人脖子上好像也挂着一块红玉来着。
想到这里,徐妃抬起头向老夫人的胸前看去,当老夫人注意到徐妃的目光时,突然反应到自己脖子上正佩戴着从徐氏嫁妆里搜刮来的东西,老夫人连忙握住那红玉鲤鱼,想将其收进衣服里侧时,为时已晚,只听徐妃冷笑道:“老夫人,戴都戴出来了,还藏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