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昼本来就好几天没睡觉了,此刻神经紧绷,差一步就要崩溃,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拳头都捏紧了,想一拳揍到褚荀那张正经到可恨的脸上。
“算了班长,你先把别的交了吧。”
附近有个女同学生怕他们两个打起来,赶紧开口劝道:“他请假两天了,肯定连作业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收他作业干什么啊?”
“他知道。”褚荀一板一眼地说:“我把作业送到他家了。”
随后又把视线转回来,薄唇轻启,身姿端直,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江昼,我要收作业。”
江昼一提起这事儿就来气,他爸杀了人,畏罪潜逃,他被迫请假配合调查,都他妈这么惨了,褚荀这个老古董居然找到他家,只为了给他送作业!
他都被带去警察局了,他还得做作业!
做个屁!
“没做。”江昼又坐回去,冷眼相待,“你告老师去吧。”
褚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好似簇拥着一把明亮的野火,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没做也要把你的作业本给我,老师说没做也要交。”
江昼额角青筋暴起,他和褚荀就是水火不相容,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褚荀这个人死装,想揍。
后来褚荀上台做自我介绍,他只写了名字就下台了,江昼抬头一看黑板,眼睛一花,没看清楚就很大声地念了出来,“猪苟?”
老师都笑了。
没文化,真可怕。
都已经走下讲台的褚荀又重新走上去,很贴心地在自己名字上面加上了拼音:chuxun。
后来江昼看他不爽,依然叫他猪苟,他也没什么反应,把江昼当空气处理。
“算了算了。”有人拉住褚荀的胳膊,“他才返校呢,算了吧。”
这个人从入校就抽烟染发打架逃课,老师都放弃他了,班上班干部根本就不会收他作业,全部当他不存在。
只有褚荀这个死脑筋,总是追着他收作业,他不交,褚荀就一直不走。
江昼眸子黑沉,呼出一口气,转身从书包里摸出来习题册,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到褚荀怀里,然后撇过脑袋,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手指上也有很多伤,指骨上缠了好几张创可贴。
因为天气太冷,穿得又少,双手都被冻到肿胀青紫。
“你为什么不穿校服?”
江昼白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今天学生会要检查,你不穿校服,会被扣分,老师要求我管理班级,你不穿校服违反班规,我可以要求你写检讨。”褚荀这样反驳。
冬季校服一百八一套,加绒加厚,但是江昼没订,他只有一套夏季校服和一套秋季校服,都太单薄,不适合这个季节穿。
江昼耳朵也很红,是被冻的,他说话也没什么精神,眼皮懒懒地耷拉着,“写呗,八百字够不够?”
褚荀没说什么,视线一寸寸从他头顶落下,像是一种无声的侵占。
他离开以后,又没人敢来骚扰江昼了。他重新趴到桌子上,心烦意乱。
他爸杀了人逃跑,现在还没找到,警方抓着他问了好久,周围人也因为他是杀人犯的孩子而不敢靠近他。
现在他爸给他留下了一堆债,一条惨死的人命,还有一个重病的奶奶。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得应付褚荀那个神经,做课下作业。
这人生也太他妈操蛋了。
天气太冷,江昼被冻得迷迷糊糊的,脑子都不太清醒。
然后褚荀又来敲他桌子了,迎着他要杀人的目光,依然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学生会快来了,麻烦你穿上校服,不要拖累班级,影响我们班评选流动红旗。”
说着,他把手里厚重的冬季校服递到江昼面前,视线扫过江昼那截纤细劲瘦的腰肢,眸色暗沉,“今天下午有领导到校检查,也不能脱校服,你记得穿上。”
江昼有点懵,“谁的校服?”
褚荀自己身上也有校服,不可能是他的。
“刚刚去老师办公室拿的,她那里经常没人要的校服。”褚荀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脸上看不出任何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