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的?!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听这人的话,薛守义越发觉得这身首异处的死尸就是皇上,他的眼前涌上了一波又一波的黑。
皇上死了他拿什么威胁别人?
“我就是出来了薛大人也认不出来吧,何必多此一举呢?”说话的人不知在哪里,他的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这弑君的罪名晚辈担不起,得仰仗薛大人了。薛大人已经行了谋逆之事,想必不会介意多这一条罪名吧?”说到后头又笑起来。
薛守义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怒吼出声,“你这宵小之辈!你出来!我非宰了你不可!”
郭寅隐在暗处,听了忍不住嗤笑出声,“薛大人不妨仔细想想,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宫中取了狗黄帝的性命,自然也能在此解决了你,薛大人焉有反抗之力?若不是看你能做一只不错的替罪羊,老子现在就灭了你!”
薛守义吐出一口血来,再说话却没有人应了。
等太子率兵进宫救驾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图景。
薛守义站着紫宸殿内,手里拿着匕首,而一国之君已经身首异处。
太子大哭出声,“父皇!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身后的士兵立马将薛守义团团包围。
听太子哭得几欲昏阙,众人无不心生哀恸,皇上生前屡屡为难太子,太子却仍念着父子之情,着实难得。
陆然带着群臣进殿时,太子正抱着皇帝的头颅不肯撒手,哭声已经低下去了,却仍有哀哀悲鸣声呜咽着从喉咙里发出,令闻者落泪,见者心碎。
“太子殿下请节哀!”陆然率先喊了一句,身后的大臣纷纷附和,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
殿外丧钟之声苍凉入骨,宫人们哀切又慌乱地奔走呼号。这一声声的“皇上驾崩了!”传进了殿内每个人耳里。
太子终究还是伤心过度,哭得晕了过去,却仍是抱着怀里的头颅不放,大臣们直抹眼泪,华夏有这样仁孝的储君,算是国丧之下的安慰了。
陆然站在最前头,俨然成了群臣的主心骨,他面色哀戚又一派坚定,“国不能一日无君,然太子殿下哀切过度,待殿下醒来再商议立君一事。”
陆然是天子宠臣又是中书令,由他来提出立君一事最适合不过。太子一系的官员一听,立马附和起来。
皇上再不待见太子,太子也是华夏正统的储君,由他继位名正言顺,当下的情势几乎是一边倒。
陆然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未尘埃落定,但现在局势明朗,他的心里也轻松起来,此时此刻他最想做的事竟是立马掉头出宫,将闻昭抱在怀里,告诉她,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哈哈哈哈……”殿内突然传出一阵沙哑又渗人的笑声。
押着薛守义的士兵一用力,薛守义闷哼一声,却笑得更大声,“陆然啊陆然,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负了一个又一个,有趣!有趣啊!”
士兵要赌他的嘴,薛守义连忙又道,“姜二……”陆然心里一沉,抬手示意士兵不必堵上薛守义的嘴。
“哈哈哈,”薛守义大笑着,状若癫狂,“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们?就算我称不了帝,你们也讨不了好!就是死我也要把你们拖……”
陆然冷冷打断他,“说,姜二怎么了。”
陆然在群臣中一扫,瞧见了姜闻钰和姜二爷的脸,心里越发慌乱。现在这个“姜二”只能是闻昭了。
薛守义被人押着,只有头可以稍稍活动,他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恨意,“进殿之前我发出了一道讯号,一部分兵力就朝着陆府去了。本以为有了皇帝在手就没问题了,那些士兵自然被我派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姜二爷等人从人群中挤过来,目眦欲裂地看着薛守义,“你说什么?!混账!”
“就算我功败垂成,能见到你们这样的神情倒也值了。”薛守义的视线从姜二爷几人面上一一扫过,最终停在陆然面上。
他这个学生,脸上的面具谁也识不破,但是现在,他好似听到了陆然的面具寸寸破碎的声音。
“你应当留了高手保护她吧?可是那些人怎么抵挡得了千军万马?你不若算一算,宫门口还剩了多少兵马?”
“我交代过他们了,人不必急着杀,享受完了也不迟,毕竟陆大人之妻美名冠绝京城,浪费了也可惜。”
陆然双目赤红,神情几欲吃人,薛守义心中越发快慰。自从在天牢里过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一段日子,他便日夜想着要将背叛了他折磨了他的人都毁个干干净净。
在几道惊呼声中,陆然拔出了身旁侍卫的剑,银光一闪,便“唰”地一声划在薛守义的嘴上,破开一道大口子,当即鲜血四溢。薛守义痛得面如金纸直冒冷汗,再要说话也痛得张不开嘴了。
众人还没有回过神,眼前已经没有了陆相的身影了。他们从来不晓得,陆相的身手竟这般敏捷。
而殿内,姜二爷跟发了疯似的对薛守义拳打脚踢,姜闻钰抱着姜二爷的腰身直吼,“现在去救人或许还来得及!”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一声闷哼,姜闻钰回过头一瞧,他三弟已经吐了一口浓血出来,捂着胸口站不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