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凛睡得正熟,陈淇也没地方埋怨,只能给他套上毛衣,穿上羽绒服,翻找过许凛的衣柜时才发现大冬天的他家竟然连一条秋裤都没有。
没有秋裤,那在长暮市的那几天,许凛岂不是也只穿了一条裤子?陈淇深吸一口气,没好气地想,这怪不得会发烧,不冻死才怪呢。
许凛烧得太严重,等陈淇已经忙忙碌碌给他穿完了衣服,他也还是没能醒过来。
陈淇只能提前打了一辆车,将许凛架在肩上一点一点向前走。
许凛的个子太高,温屿的这具身体又没什么力气,陈淇这一路上都走得歪歪扭扭的,将许凛塞进出租车的时候,不小心让他的头砸到了门框。
陈淇关上车门,又将安全带系上,侧转头时,发现许凛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漆黑的一双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目光看上去很清明。
陈淇以为他已经清醒了,正想和许凛说明一下情况。
许凛眼睛缓慢地眨了眨,伸出手揪了下陈淇的耳朵,指腹停在耳垂上用力撵了撵,直到将陈淇的耳垂揉成了通红的一片,才心满意足地停了动作,欣赏了好一会儿后移开了视线。
陈淇:“……”
原来还烧着呢。
陈淇的耳朵被揉成滚烫的一片,许凛的视线重新定格在前方,有些重的呼吸响在陈淇的耳侧,气氛短暂地凝滞了几秒。
过了一会儿,许凛忽然侧转身来,在陈淇沉默的视线下闭着眼睛缓缓侧躺在了他的大腿上。
许凛的体温本来就高,身体隔着布料贴在陈淇的大腿上,热烘烘的像个暖炉。
陈淇看着许凛垂在下眼睑的乌黑一片的睫毛,忽然察觉这是温屿在影音室最喜欢用的一个姿势。
高中的时候,那间放着电影的小屋里,当许凛倚在小床的靠背上时,温屿就是这么将头枕许凛的大腿上的。有时候专注地看着电影,偶尔发表几句评价,有时候就这么舒舒服服地睡着了,等睡醒时就已经躺在了暖烘烘的被窝里。
平时那么冷淡的一个人,生起病来却像一个努力博取大人关注的小孩子。陈淇的心里忽然柔软了一块,动了动腿让许凛能够睡得更舒服,将他垂在额前的头发撩开,冰凉的手心贴上去,希望能让浑身滚烫的许凛稍微好受那么一些。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许凛终于从病床上醒过来,病房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阳光穿过明净的窗户照在米色地板上,絮絮叨叨的声音透过微微敞开的门缝传进来。
“医生,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受凉感冒了吗?为什么烧得那么高啊,不会是肺炎吧?”
“那这个应该没有后遗症吧?比如说一受凉就容易头痛之类的。”
“还有没有别的注意事项呢?要过多久才可以工作啊?”
陈淇问到最后,医生都要被他烦死了,非常不耐烦地大声说:“他这个就是个感冒,烧得高了一点儿而已,修养个一两天就能好,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等医生都已经走了,陈淇还在那里有些不太高兴地嘀咕:“不就是多问了几句吗?啧,干嘛那么凶啊。”
然而等到一推开门看见许凛醒来了,陈淇的眼睛又立马亮了起来,凑过去摸了下许凛的额头,不太放心地询问道:“你感觉好些了没?你刚刚烧得特别高!但现在温度好像降下来一些了……”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忙了一些事情,来晚了。(;;)
第0009章亲爱的入殓师(9)
陈淇的脸凑得很近,许凛甚至能看得清他眼睛下方和鼻尖上的那颗痣。
陈淇深棕色的眼睛里倒映着许凛的身影,许凛没有去追问自己忽然出现在这儿的缘由,沉默了片刻说:“谢谢,麻烦你了。”
很明显,许凛已经清醒过来了。刚刚那些依赖于陈淇的表现只是因为高烧导致的神智不清,平常状态下的许凛应该是冷静而理智的。
陈淇短暂愣了一愣,很快又勾着唇角笑了一下,眉眼弯弯地说:“不用客气。要是真想要谢谢我的话,请我吃一顿饭怎么样?”
许凛这次倒没有说什么不想再和陈淇有联系一类的话了,“嗯”了一声说:“可以。”
陈淇挑了挑眉:“地点由我来选吗?”
许凛点了点头:“随意。”
假如许凛知道陈淇怀揣的是个什么心思,估计就说不出“随意”一类的话了。
计谋得逞,陈淇唇角的笑容扩大了。虽然他总是在许凛面前尽力去模仿温屿的一言一行,但在有些时候,属于他自己的某些特质还是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
陈淇或许能模仿温屿的内敛克制,或许能模仿他的动作和神情,但属于温屿那种如影随形的自卑陈淇是没办法模仿过来的。
他骨子里本就是个自信张扬的人,做什么事都带着点儿势在必得的自信,根本就不明白真正自卑怯懦的人那些内心潜在的担忧。
许凛的病确实只是稍微严重一点儿的感冒,从病房里醒来后就可以拿着医院开的药回家了。
陈淇想起来自己的电瓶车还停在许凛家楼下,和许凛坐着同一辆计程车回了小区,临行时还不忘眨眨眼睛提醒许凛:“你有时间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们还得一起去吃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