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黜龙军与北面援军合营,已经实际上断粮的黜龙军开始使用北面援军的补给、统一调配装备,并且开始重新统计战斗人员,头领们与援军首领们也开始讨论军情。
至于哨骑,只能说,从来就没有断过。
上午时分,哨骑便来报,说是方圆二三十里都未见到官军主力,确定薛常雄部往东走,罗术部往北走,冯无佚、王臣廓部往西北走,韩引弓部往西走,而白横秋的太原军则往东南走。
这当然是好消息。
不过,中午时分,一个坏消息便也传来……李定确定在昨日便回到了武安,但却不是一个人,他居然带回了部分武安军,而且汇集在了武安郡黑帝大观内。
“武安军全军有两万多人,假设现在有一万多在李定手里,里面还有一位仅次于宗师的高手,三人以上的凝丹……”马围脱口而言,便要背诵出武安军可能的兵力、修行者配置。
“不好办1淤泥山下,拄着剑坐在泥窝上的徐世英直接打断了马围。“其实怎么算,武安军账面实力都不如我们这里合兵后的兵马,但双方对比之下有四个要害……其一,是武安军并非是一支偏门部队,军中阵容整齐、人员配置得力,而且训练有素;其二,是武安军多出于武安、襄国两郡,以及红山山民,算是本土作战;其三,黑帝大观是个大军营,不是城池,胜似城池,算是守;其四,这次战役,他们之前没有参与一次战斗,算是生力军。”
不光是北面援军的诸位,其余人也都恍然,这才是问题所在,以人员齐整训练有素对兵员将佐伤亡零落;以本土众志成城对客军来源驳杂;以守之器械工事完备对攻之缺器少粮;以生力军对被围困数月精疲力竭。
要知道,打仗的毕竟是人,人一旦附加了各种不利因素,很多东西就变得艰难起来。
不要说下面军士,这种情况下,很可能很多所谓高手,此时也撑不住了,凝丹高手被弩箭射下来,百战勇士被一刀攮死的概率大大增加。
待到几人来到路旁树荫下,这位张首席更是语出惊人:
“我回去一趟,劝一劝李四郎1
只能说,身边能一直有一个可以坦诚相告一切的对象本身就很幸运。
陆大为一时色变,却又忍不住来问:“若是这般,咱们过去,有几分胜算逼降他?”
张首席自是慈不掌兵心中一紧,而徐世英则面不改色看向了那位首席的舅舅:“黄将军,晋北与北地联军五千骑?”
“要我说,李府君如今已经没了退路。”谢鸣鹤开口似乎便是大话。“因为此战前我们黜龙帮开仓放粮,尽收河北人心,而白横秋这么一来,反而使得天下人都晓得大河以北,其实就是这两家而已……换言之,不管白横秋是否无功而返,是否丢了些许良机,也不管我们黜龙帮是否被重创,又是否被分割开来,你们这些小势力都已经没了独立独行的本钱,因为河北人心波动,已经不在你们这些边角势力上面了1
尉迟七郎明显觉得有些泄气,只是颔首,却不应声。
然后便站起身来,在正午的太阳照射下往中央大殿而去。
雄伯南也皱眉:“咱们已经诚心诚意的劝过了,他反而挡住了,这个时候再去劝他,还有什么用?”
李定没有搞夜袭,只是登上了大殿北侧的楼阁,冷冷观望。
战局很混乱,讯息完全不对称,现在这支仓促联合一起的部队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是……这才二月,出发时北地早晚还算冷。”宇文万筹立即应声。“晋北一个道理……张首席什么意思?”
“按照原计划先劝降吧1张行望着前方大观若有所思。“至于动手不动手,我再想想。”
谢鸣鹤点点头,不再犹豫,直接腾空而起,标志性的长生真气配着灰扑扑的袍子,不再像个白鹤,倒像是只灰鹤……墙垒上此时早已经整齐布置了许多武安军士卒,这只灰鹤先飞到阵前呼喊,须臾片刻,便得到答复,却是再度腾起,落入黑帝大观中。
“是。”黄平平静作答。“路上其实抛洒了些,我估计四千五六还是足的。”
“那就回头去围武安。”张行倒是毫不犹豫。
张十娘的问题依然不愚蠢,因为别人不清楚,他们夫妇比谁都清楚,虽然武安军算是生力军,算是以守对攻,占据了战术上的优势,但经此一战,这支军队也是明显被动摇过的,而且是多方向的动噎…心向黜龙帮的、心向白横秋的、只想保住自己实力的,暴露无疑,使得整个武安军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说白了,这一战的影响是切实的,真要硬对硬,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赢了会怎么样?
输了会怎么样?
一念至此,李四郎不由叹了口气,然后回过头去,给出了自己的答复:“十娘,真要硬碰硬,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李定冷笑一声,直接跃上供案,然后灌足真气,对着身前黑帝爷的塑像狠狠一鞭抽下,复又接二连三,直抽的这塑像木屑横飞,抽的门内外的武安军大小将领侍卫目瞪口呆两股战战。
半晌还是李定挥手:“让他来吧1
回过神来,徐世英再度来问:“三哥,他这是不愿意降了?”
这一走,原本面面相觑等待的头领与援军首领各自惊疑,却被雄伯南、徐世英、谢鸣鹤等人速速迎上。
孰料,谢鸣鹤想了一想,缓缓摇头:“不是我推脱,首席,既是劝降,有时候私人关系作用极大,你本就是李四郎至交,咱们这些年的俩家交往也都是你亲自来做,此时何妨去当面谈一谈?”
“既然情报已经清楚了,回不回头?”王五郎眼看着徐大郎主导了军略,无奈催促了一句。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