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来啊?!”
王熙凤听见了外头的仪仗环佩,还有太子妃与陶哥儿温柔说笑的声音,睁大了眼睛。
孟姑姑在她身旁,奇怪地看她:“为什么不能来?”
王熙凤摇摇头:“您去稍微打听一声就知道了:咱们这位太子妃,从进了东宫,便只在承恩殿,连去丽正殿,都只是站一站,从未坐下过。”
“这样大的架子?”孟姑姑皱眉。
王熙凤摇头:“这倒不是架子。老夏应该知道,”说着看一眼夏守忠,“那年万寿节,她日日进宫,那样疲累,每日回来必沐浴。”
夏守忠愣一愣,这个他为什么应该知道?
站得稍远的景黎和富贵儿忍不住对视一眼:嗯,他们倒是都知道。
但目光稍触即分,各自不自在地转开了脸。
孟姑姑若有所思。
纪嬷嬷却回思一番,缓缓颔首:“确实有这样的人,爱洁过甚。稍微接触一下不熟悉认可的人,便浑身难受。
“若是不让她沐浴,怕是会有一些起红疹之类的皮肤症状。但这其实不是脏的,只是心里过不去罢了。”
王熙凤点头道:“所以我说,她能破天荒跑来宜秋宫,还要用午膳,可真是难为她了。”
正说着,正殿传话:“太子妃娘娘请和恪郡主、王承徽、耿承徽都过去呢!”
王熙凤应声,起身去暖阁叫了正急火火把玩意儿装匣子好拿去哄陶哥儿的和恪,牵着手一起去正殿。
耿思渺也从自己殿阁出来,二人相视莞尔,快走两步,携手一起进了正殿。
进门只见太子妃穿了一件大红猩猩毡的一口钟罩袍,前襟的扣子从颈系到脚,只从腰腹初开口伸出两只手来,捧了一只家常铜手炉。显得格外简素。
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首,含笑听着下头左手边的梅若芹说话。
梅若芹因是在自己殿中,便只穿了家常绒袄皮裙,外头披了家常天水碧羽缎白狐狸里的鹤氅,也捧了家常手炉。
听见她们三个进殿,二人停了话,都看了过来。
只见三个人,三件羽缎斗篷,只和恪是大红的,王熙凤是玫瑰紫的,耿思渺却裹了一件秋香色的。
三个人向上行礼。
太子妃含笑抬手示意她们起身,却啧啧道:“耿承徽这件斗篷还是那年进宫时,皇后娘娘赏的,虽然素雅,却旧了。
“内坊每年也做新的,你怎么不穿?”
耿思渺红了脸:“回太子妃娘娘的话,内坊今年做的是银红的,甚是雅致,妾心里极爱,便舍不得穿。去年的大红羽纱的,预备着年下穿……”
“是人穿衣裳,又不是衣裳穿人。你这一件也舍不得,那一件也舍不得,万一冻病了,不比衣裳值钱?”太子妃叹道,又嗔梅若芹,
“你是她主位,又是当姐姐的,怎么不提她?”
梅若芹笑起来:“如何?我素日说你不听,非要让娘娘开口,还把我也搁了进去!”
耿思渺红了脸:“回娘娘的话,梅姐姐一入冬就给了我杏色羽缎的,是我自己觉得那是姐妹情谊,家常倚偎有些糟蹋了……”
王熙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太子妃叹着气摇头:“若照你这么说,本宫今日哪怕再送你一件,那也是姐妹情谊,更是主母所赐,你是不是更不敢穿了?”
耿思渺红着脸,嗫嚅着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