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说,司羽走后,杨箐箐只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浓郁的浊气,这浊气让她呼吸不畅,身体乏累,她猛地咳嗽了几下,然而咳嗽的时候,她只觉得喉头突然涌上了一股腥甜,她猛地将这腥甜的东西吐出,却发现吐出的竟是一口鲜血。
暗红的鲜血触目惊心地落入杨箐箐眼中,她满是惊慌,头上一疼,直挺挺倒了下去。
“箐箐,箐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唬爹,箐箐,箐箐?”穆信义抱着杨箐箐,害怕地喊着。
张翠花和李香莲听到穆信义的喊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冲了出去,随后她俩合力给杨箐箐掐了半天人中。
几分钟后杨箐箐便醒了,她一醒来,接着“哇”的一声,便开始嚎啕大哭,而张翠花和李香莲则对视一眼,心里齐齐骂了一句:“矫情。”
她们可没心思心疼杨箐箐,而且刚才她们一出来,看到地上有一小滩血渍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杨箐箐这是因为晕血,所以才没了意识,根本没什么大事。
然而杨箐箐却彻底崩溃了,在看守所三天,她被打了三天,几乎每天都见血,每天都昏过去好几回,可是回家之后,她以为终于有个暂时的港湾了,然而没有,迎接她的不是什么港湾,而是令她疯狂的修罗场,最重要的是,这个修罗场里,她是那个失败者。
种种痛苦无尽地叠加,杨箐箐终于放声痛哭起来,她哭得凄厉且悲惨,仿佛是这个世界最可怜的女人,眼泪鼻涕一股脑往下流,可是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只想发泄自己的不满和委屈……
嚎啕声引得周围邻居探着头朝四合院看,若是往常,杨箐箐哪儿可能让自己被这样围观,可是她哭得太厉害了,全然忘记了周围人的眼光。
“哎哎哎,咋回事啊?往常挺好看一闺女,怎么成这样了?”左边四合院住着的一个妇女问道。
“唉,你不知道啊?前几天使坏了,把穆家老大她媳妇儿弄得差点流产,你可不知道,那天警丨察亲自来抓回去的,可热闹了。”说话的也是左边四合院住着的人,只是和刚才说话的妇女并非一家,分别住在东厢和西厢。
“啊?这个叫箐箐的闺女?她以前看着特别好啊,见面还冲我打招呼呢,总笑嘻嘻的,我还挺喜欢她来着。”
“你这段日子去哪儿了?穆家这些天可热闹了,天天吵。”说话的女人又是另外一家子的。
四合院就是这样,一个套间一家,大家挤挤挨挨住在一起,有点什么事,一家人知道了,另外的人过不几天也知道了,这不,这位不知道的女人,已经开始被科普穆家的事情了。
“杨箐箐那闺女其实坏得很,和穆家老大不清不楚的,弄得他家老大把媳妇儿孩子都赶走了。这不,那个媳妇儿回来了,那肯定要闹啊。结果穆家老大就跟媳妇儿又好上了,这杨箐箐可不就不乐意了吗?弄了点麝香,非要把人家老大媳妇的孩子给毒死,你说狠不狠?”
“我的个老天爷,这闺女这么坏的?我前段日子不是去二儿子家住了一个月吗,啥都不知道,今儿个才回来呢。话说回来,我以前还觉得那闺女又好看又懂事,还想介绍我远房侄子给她呢,我那侄子人物又标致又有钱,现在看来,这事儿不行,我不能坑了我侄儿。”
“你还说呢,隔壁郑嫂子不是介绍了个老师给她吗,结果她嘴上没说,心里肯定是没看上人家,她叫人家给买一条四百多的裙子,说是什么名牌,这咱就不知道了。你说一个老师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出头的工资,怎么给买四百多的裙子?”
“啊?哎哟喂,得亏我还没给我侄儿介绍。”
“就是啊,你说她缺德不缺德,非得看上自己哥,这要在六七十年代的农村,不得是作风问题?”
……
几个妇女闲话家常一般聊着,没人上去劝一声,也没人在意杨箐箐一脸的青紫,只觉得她恶有恶报,如果可以,她们甚至还想上去啐一口,似乎这样才解恨。
司羽和杨箐箐不同,司羽本身就知道这些人的本性,所以司羽从来不多和这些人亲近,因为她很清楚,落井下石多,雪中送炭少,尤其这些喜欢嚼舌根子的女人。
或许,她们内心并不坏,但是这些人大多自私,和她们无关的事情,她们只能是个多嘴的看客,司羽可不喜欢被他们品评,所以能不和她们交流就不交流。
杨箐箐却是不懂的,她竭力为自己营造了一个美好的假象,然而假象被揭开,这些人没有一个会帮杨箐箐哪怕一丁点。
穆信义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用各种方法哄自己闺女,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法让杨箐箐安静下来,她凄厉的哭声始终不停,即便嗓子已经哑了,也还是抑制不住满心的委屈,哭得泣不成声。
“箐箐,我的闺女……别哭了,别哭了……都是爹的错,都是我没保护好你……箐箐,要不咱走吧……咱永远不和司羽这混蛋闹了……好不好?咱们好好过日子……我给你找个世上最好的男人,你一辈子都不会受欺负……咱们走……斗不过她,咱们还不能躲着吗?”
可是穆信义越说,杨箐箐,哭得越厉害,她一听到司羽的名字,就浑身发抖,恨意如跗骨之蛆深深刻在了她的灵魂里,这辈子不把司羽打败,她绝不可能好好生活。司羽就是一根插在她心口的刀子,这刀子不被□□,她会痛苦一生。
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哭声也没法控制,可是内心深处,杨箐箐恨不得把司羽碎尸万段。她绝不躲,绝不认输,以后绝对要为自己把这口气出了。
“箐箐,箐箐,咱们不要难过了好不好?你还有我,肯定还有更好的日子等着你?别难受了。”穆信义还在一声声劝着,心疼得要命,同时他也在心里把司羽骂了无数遍,她最宝贝的闺女,竟然让司羽欺负到了这地步,他比任何人都心痛,甚至比杨箐箐自己都心痛。
“箐箐,走吧,你先去我家住着,咱们真的要搬东西了,听话。”穆信义劝着,希望她赶紧离开这个伤心地,等到了新家,说不定她能安静下来。
杨箐箐听到“搬东西”几个字,哭得更厉害了,她这一把,确实输了……
“爹……好……咱们走……”语不成句,杨箐箐起身,边哭,边收拾东西。’
“我早晚会回来,一定会回来!我绝饶不了她,绝对饶不了她!”杨箐箐用力擦擦眼泪,内心一遍遍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