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麟霜出鞘,他的身形便化成了影。
拉巴子震着心后退了一步。
剑与槊相撞,碎火像流星一样划开、燃起、炸裂。
拉巴子腕转半周,双唇紧抿,将手中铁槊破风一挥,黏在槊上的长剑带黑影被甩了出去。
甩出足有丈远的黑影不过滞了一瞬,就又掠了上来。
火星四溅,铿鸣不绝。
众人本以为虎公主蛮力虽强,但一槊重近四百斤,她以此为武器虽显勇悍,但毕竟是重器,势必不那么灵活。
此番见得,才发现全然不是如此。那根重达三百六十斤的铁槊在她手里便仿若只是一支竹竿,抡、转、挥、刺,众人都能听见呼呼的风声贴着黑影擦过,那风声伴着铁槊的残影,能卷空中冷气,能溅满地泥沙,所到之处,削风断日。
换作一般人,哪怕百步之外被这样一根重器从面前挥过,被这样强大冰寒的劲风一刮,心里也要颤一颤,更遑论贴身而过的感受。
那人是真的不怕死了。
抛开了生死,在一次次冲上去,试图以速胜速,寻到虎公主的破绽,一击而杀。完全不管自己的生死。
只是西羌虎公主周身都有铁槊挥出的罡风所护,那道黑影不知练了什么轻功,身法已经快得像丝影,手中长剑寒光霍闪,身叠,剑铄,几如电。若对付常人,哪怕是已成名的武林高手,恐怕也早已死在他剑下不知多少次,但在此女面前,却屡屡撞在她罡风之上,剑势随之一滞,紧接着就被虎公主手中随后而来的铁槊挥开。
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
众人看得眼睛都已疼涩难忍,二人速度也未见缓下半分。剑指之处,槊舞之地,金石乍鸣,势逾千钧。
两军阵前罡风烈烈,飞沙走石,剑走如光射。
璎璃推着椅中之人来时,目中一见,周身便一震,紧随之便见西羌虎公主挥舞铁槊的手势微见缓滞,众人之心皆一提,猜到是铁槊太重,她舞得太久手臂承力太久,已伤。
但阵中黑影一次次以那样的速度冲上去,又岂能不伤,他却仿若全未受影响,身形不见慢反更快,抓住虎公主刹那的滞缓,执剑如一支利箭般刺向少女的颈。
剑中劲气一凝,罡风已破!
人无不摒息。
只同时,拉巴子手中铁槊挥如残风疾影,砸向黑影身侧。
夏军之众眼中一紧,料得只能回防再来!
但那人没有。
任铁槊砸在身上,刺向少女颈间的剑未停。
能见他口中急促喷出的血,洒在长剑上,流泄如洪。
他的身影被铁槊砸中,未退、未甩出,原是罡风破后,另一只手牢牢扣在了虎公主未执槊的那只手臂上。
剑已临颈,拉巴子目色一凛,扬槊再次挥向了面前黑影……他已重伤,再中一槊,必当场毙命。
额发蜷曲目光澄澈的少女,眼中凛冽肃寒之意在看到他视死如归的眸时,终是一软。铁槊临额一止,她说:“我认输。”
日影下,三尺青锋于此时穿过了少女的颈。
夏军一震,羌兵皆惊。
血顺着剑身源源不断地往下流,却并不见喷势。
长剑似被罡风推得一偏,从虎公主颈侧边穿擦过,带下了一块皮肉,却不是致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