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摇头道:“怎么说她也是皇亲国戚,就算是徐老头,也没有胆子在未上报朝廷的情况下赶尽杀绝。”
熙儿再道:“大人送她出城之后,是随船押往京师,还是说……找个地方把人给放了?”
沈溪眯眼道:“你怎会有如此想法?”
熙儿撅嘴道:“大人一向对女人仁慈……这女人跟大人是故交,当初大人起于微末时便跟她有交情,或许大人不想为难故人,才给了她活命的机会,不然的话直接交给魏国公府或者是有司衙门,大人可以免除不少麻烦。”
听熙儿这一说,沈溪不由微微叹息。
不经意被熙儿说中心事,沈溪道:“看在大家是故人,相识一场的份儿上,眼睁睁看着她这么被朝廷问罪,实在是于心不忍……给予她自由,算是对得起她了,若日后再被抓,那只能怨他命不好。”
熙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溪再道:“宁王谋逆之事至此暂告一段落,祸不及家人,照理说她已嫁人,不该落罪,但她为宁王做了太多事情,实在脱不了干系……被朝廷捉拿的结果,很可能要被问死罪,就算不死也难以再于世间立足。”
熙儿道:“那大人是准备给她个痛快?”
沈溪没好气地道:“总想着让人死,难道给她个痛快就算对得起她?看情况吧,暂时不放她离开,找个地方软禁起来……对朝廷来说,她的存在仍旧是个巨大的安全隐患,毕竟宁王势力尚未根除,留这样一个人在外面晃荡,对江南安定不利。”
“明白了。”
熙儿点头道。
沈溪再道:“此事不能为城中上下所知,把事情处理好,尤其不能被人跟踪。你手下都是有经验的细作,事情做得漂亮一点儿。”
熙儿很有信心:“大人放宽心,莫说一个女人,就算一百个,也能神不知鬼不觉送出南京城。”
……
……
翌日天没亮,沈溪从客栈出来,身后侍卫扛的扛,抬的抬,带着大口小口的箱子……看起来沈溪真要离开南京,动身北上了。
魏彬和王倬亲自前来送行,徐俌没来,由王倬带来的情况看,徐俌生病了。
谁都知道徐俌患的是心病,这会儿故意躲着沈溪,像是在对朝廷进行无声的对抗。
沈溪跟王倬简单寒暄后,王倬便回兵部处理事务去了,毕竟还有沈溪转交的宁王余党需要审讯,还有就是接下来的军制改革,这些都需要王倬这个南京兵部尚书打理。
在这权力更迭的关键时刻,王倬急于想证明自身的能力,避免作为魏国公一党被皇帝厌弃,进而被清洗掉。
魏彬亲自送沈溪出城。
二人上了马车,先是简单交谈,随即魏彬发愁地道:“沈大人,您这一走不打紧,魏国公那边恐怕会出乱子……以咱家的本事,可对付不了这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啊。”
沈溪笑着问道:“昨夜不是已商议好,魏国公暂时会退下吗?他手头没有权力,就算在下离开了,他能做何事?”
魏彬摇头道:“有些事可说不准……魏国公这些年肆无忌惮,大肆侵占良田,侵吞朝廷税赋,危害一方,只是把他职务下了,但爵位尚在,未伤及根本……他在地方上的势力盘根错节,没了沈大人制衡,南京这边的官员习惯了听从他的命令,最后的结果……可能南京这边要出乱子,朝廷终归还是要将之调回原位。”
沈溪笑着问道:“怎么,魏公公觉得这步棋走错了?”
“嗯?”
魏彬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说道,“咱家可不敢随便妄议陛下和您的决策,只是这件事始终有欠妥当,要是能让魏国公到京城闲住几年,倒是可以让南京实现平稳过渡,或许还可以清理出大批良田……”
说到这里,魏彬用期待的目光望向沈溪,希望对方能把徐俌带走。
而沈溪的神色始终波澜不惊,透过马车窗户望着外面,似乎在想心事。
魏彬幽幽叹道:“若是沈大人觉得在下的建议不好,就当没听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