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让杨廷和纠结的是,朝中有人想从中硬插一杠子,就算他不想管,也会有人逼着他行动。
谢迁道:“介夫,有些事不能事前就以好恶来论对错,之厚行事,前因后果咱都不清楚,不能轻言阻止……”
“你想想啊,这么多年来他有做过什么错事吗?倒是反对非议声比比皆是……今时不同往日,朝廷需要他的闯劲,激浊扬清,兴利除弊……先由得他去吧。”
杨廷和脸色有些难看,显然不支持谢迁对沈溪的评价,更不认为沈溪是朝中“清流”。
但他很识相,明知谢迁对沈溪态度暧昧,便不强求谢迁支持自己,随便说了一些公事便起身告辞。
杨廷和离开后,谢迁脸上显露担忧之色,自言自语:“之厚去南京还没做什么呢,京城这边便有人找麻烦,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难道真不该让他回京城?”
……
……
沈溪进城的第一天晚上,一切都很平静。
没有任何动作,城内安安稳稳,很多人心里有鬼,担惊受怕一晚上,期间不断地派人外出打探消息。
魏国公府上也是彻夜不宁,天亮后徐俌才知晓,沈溪在客栈安睡一宿,没有派人出来,城内一切如旧。
“这小子,吓唬谁呢?”
徐俌早晨起来很不忿,因为沈溪突然来南京,他已两天没睡好,眼袋漆黑,脸上增添了许多老年斑,看起来非常憔悴。
徐程道:“公爷,这是大战前的宁静,切可不能掉以轻心哪。”
徐俌没好气地道:“这是让本公时刻绷紧精神,见招拆招吗?该吓唬也吓唬了,该送礼也送了,这小子油盐不进怎么办?谁能一再忍受他的挑衅?不行,不行,本公这就去见他,必须问清楚,他来南京到底为何。”
说话间,徐俌站起来,大有去客栈兴师问罪的意思。
却被徐程拦了下来。
徐程道:“公爷切莫着急,之前张永张公公在,您二人间好歹有个传话的,现在连缓冲的余地都没了,这么去不等于公开摊牌么?”
徐俌板着脸道:“或许那小子正等着本公去呢?”
“那就更不能去了。”
徐程坚定地说道,“您越着急越容易中圈套……您想想啊,他到江南不是一天两天,咱该尽的礼数早尽到了,平定宁王之乱中,九华一战虽落败,但后来也算是将功补过了,要说计较,无非是以前跟倭人交易那点破事……但话又说回来,咱并未向倭人提供枪械弹药,没当逆贼,怕他作何?”
徐俌恼火地道:“既如此,本公就该去找他。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不怕,为何要躲躲闪闪?”
徐程叹道:“就怕公爷您去了,会招惹祸端……现在陛下在很多事上态度不明,最好是先摸清楚北方来使的底牌,再决定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徐俌这才记起来从北边还有皇帝特使,按理说这位特使的话语权比沈溪要高,毕竟这是皇帝亲自派来的钦差。
“确定是魏彬吗?”徐俌问道。
徐程摇摇头道:“暂且没查清楚,不过再有个三两天人就到了……或许沈大人也在等候钦差前来……现在咱们切不可自乱阵脚。”
徐俌道:“那就任由这小子把弓拉满,到处吓唬人?”
徐程想了想道:“不如安排南京兵部的人去见他,试探一下口风,看看他意欲何为。就算他不肯直言相告,旁敲侧击下还是可以看出一丝端倪的……这好过于咱在这里胡乱猜测,您看……”
“好!”
徐俌点头道,“马上安排人去会会这小子。”
……
……
一大清早,南京兵部的人尚未到客栈,钱宁已高调来见,却被沈溪拒之门外。
钱宁想让人知道他跟沈溪的关系,以换得他在南京城的安稳,未曾想此行非但没能如愿,还把自己置于险地。
“沈大人不见,这可如何是好?”钱宁如丧考妣,回去路上不断地窥视左右,生怕被人盯上,直到见到前来接应的韩洛才松了口气。
韩洛惊讶地问道:“钱大人,您不是说沈大人会庇护您吗?”
钱宁没好气地道:“不知有些事需要避讳么?沈大人现在是众矢之的,我去请见,可能他觉得不妥,才没应允。我投靠他,得他承诺相助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就放心办事,等着将来升官发财吧。”
韩洛目光里有些促狭的意味,对钱宁的话持怀疑态度。
钱宁边走边问:“我交待你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吗?沈大人不住驿馆,也没到镇守衙门和南京六部走动,说明沈大人现在需要个相对清静的环境,最好是那种独门独院。现在是你我表达忠诚的时候,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是当狗,也要表现出看家护院的能力,否则没谁把你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