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筒中紫羊狼兔豪各大小数支,羊毫提斗雪白矮胖,毫毛簇新。小指粗的兼毫想是常用,毫端已见秃色。其中小狼毫尤其细长,真冬抽来端详。
“此为工房特制,比寻常小狼毫要长,我从小用到大,不见他人用。”
“是么。”
没来由的心虚翻上来,撩眼一觑,真冬又低下头去。
绘画不比书法对毛笔讲究,纸墨尚可则可,笔用得惯为佳。可这“用得惯”说来简单,却是最难。松雪少当家用得惯的小狼毫细长如此,赠人的亦如此,而那支陪伴近十年,早秃得丢地上也只会被当作木签的小狼毫同样也是如此。
再看松雪融野,笑得不具备丁分毫攻击性。人傻到头时会给人一种分不太清是真傻还是装傻之感,真冬选择闭嘴,绝口不提那支秃毛小狼毫。
“先生,我有话要对先生说,请先生听我说。”
猜得到她要说什么,搁了笔,真冬面向融野,已做好准备接受她的责难。
瞒确是有意相瞒,真冬不打算狡辩。
“不管先生相信与否,我是在等《巫山秘事》,亦是在等先生平安归来。”
好吧,又没猜对,又高估了松雪融野。
扶了眼镜叹气,真冬道:“等我回来又有何事,看你的住处么。”
“一定要有理由吗?”
“有的话我也好辨你话中真假。”
“那自是没有假话的,先生也知我脑子不大好用,岂能有假话。”
由她拉着小手,真冬应得情真意切:“嗯,我知。”
“所以一时半会想不出个理由,只是想见先生,见到先生就很开心。”
“这话真叫人高兴。”
憨傻之人想来不会说谎,真冬姑且信了,也由着自己开心一回。
追凉聊话间但见千枝走来:“少当家,若白公来了。”
看看真冬,又去看千枝,融野放开正握着的手:“先生在此勿动,融野去去就回。”
起身振衣,扬眉瞬目间即换作宗家少主人的派头,步伐沉着,举止娴雅。于后望着,分明淡薄的昔日憧憬再度浮现,真冬不觉望痴。
“她竟一点未变。”
“若说是对您的思念,那确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