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承庆宫,上官颜夕便道:“镇日里在家里坐着也是无趣,我去御花园走走,只秋若随了我去便好。”
秋若会意,也不多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狐披风给上官颜夕披了,戴上狐皮手笼,又把一个小暖炉塞进她怀里,方扶了上官颜夕的手颤巍巍的去了御花园。
不一时,潘妃也到了,二人相对行了个半礼,站起来的时候不免相视一笑。
潘妃便笑道:“公主好手段,之前还瞒着我,要我去游说国主,不想你三言两语的,就激得那李梦蝶说错了话,这下子,就算易少君想要护着她,皇后也饶不了她了。”
上官颜夕一笑,倒也不居功,“说起来一切都是巧合,我事先还真没想到,不过是话赶话的,居然就说到了那一步,连我都没想到,她居然这般没脑子。”
潘妃面上神情十分自得,“这就是天助我也,公主,就连上苍都是站在咱们这一边的。”
上官颜夕点点头,“李梦蝶转眼就要离开东宫,书房的事还请贵妃早日进行,也免得夜长梦多。”潘妃奇道:“那李梦蝶屡次得罪于你,我在后宫也听说她甚是跋扈,怎么公主不趁机杀了她吗?”
上官颜夕笑道:“何苦跟小人一般见识,杀了她反而污了我的手,我所求者,也不过是易少君倒台而已,至于这些鸡犬,主子都倒了,他们又还能蹦跶到哪儿去?”
潘妃拊掌大笑,“不错,不错,公主果然有见地,能与公主合作,真是本宫与群儿的福气。”
“夺嫡从来不是容易事,稍有不慎就怕满盘皆输,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即便是福,也不仅是一方的,能与贵妃合作,亦是我上官颜夕之福。”
二人又相视而笑。
潘妃看着远处被白雪压弯了腰的一株青松,目光深远,问上官颜夕道:“公主传了话来要与我见面,想来不是只说李梦蝶这一件事吧?”
上官颜夕笑道:“自然瞒不过贵妃,确实有一件事,刑部尚书季庭生此人,不知贵妃对他了解多少?”潘妃略略想了片刻,沉吟着道:“你知道的,素日里陛下并不允许我打听朝廷上的事儿,我也不敢多问什么,季庭生这个人,我也仅是知道而已。”
她知道上官颜夕单独提出这个人,必然是有用意的,是以也不再多问,说完这一句,就停住了不说,上官颜夕一笑,斩钉截铁的道:“他乃是易少君的走狗,私底下两个人的交情非常好。”
潘妃一惊,“公主可以肯定?”
上官颜夕点点头,“我的消息十分确实,这一点,贵妃无需怀疑。”
潘妃忙道:“我绝不是怀疑公主,我只是吃惊,他虽是太子,可到底也是储君,私底下结交朝臣,陛下知道了,定然不会高兴的。”
南月国主最近这些时日身子越发有些不好,是以对长子的心情也越发微妙矛盾起来,一方面,他自然是希望儿子越能干越好,登基之后才不至于葬送了这个国家。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儿子现在太能干,毕竟他还活着呢,任何一个上位者,都希望掌权至最后一刻。
在他看来,长子只能是太子,该让他干活儿的时候他得好好干拼命干,一点儿错都不能出,可一旦不需要他了,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缩回东宫里头去,手上一点私人势力都不能有。
之前私兵的事,他对易少君颇为忌惮,但是儿子既然都坦白了,且又娶了这样一个妻子,他暂时也就放过了儿子,若是让他知道儿子私底下结交大臣,却真是高兴不起来。
上官颜夕明白潘妃的意思,却是笑道:“易少君既然得了高人的指点,即便贵妃去告诉了陛下,万一他砌词狡辩,或者又大哭一场表表孝心,让陛下又相信了他,反而不美。”
潘妃不免气得磨牙,细想上官颜夕说得也有道理,便问道:“公主有什么好主意?”
上官颜夕冷冷一笑,“自然是断其臂膀,杀了季庭生!”
潘妃一呆,她到底受到出身的局限,杀朝廷命官却是她此前从未想过的,上官颜夕阴森森道:“若是他羽翼已成,到时候就怕陛下有心废他,也是无力去做了,不若趁现在他还没有防备,一点一点的把他的势力蚕食掉,一个光杆的东宫,还不是由着贵妃揉圆搓扁?”
潘妃在心里思量了一圈,眼睛里射出狠厉的光芒来,“好,公主要我怎么做?”
这潘妃有一桩好处,就是十分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哪些事擅长哪些事不懂,政治上的事她就不懂,于是她愿意听上官颜夕的安排。
上官颜夕一笑,“我自会派人去搜集季庭生不法的证据,等时机到了,我会设法通知贵妃,贵妃只需要帮我敲敲边鼓就好了。”
潘妃想了想,却是问道:“那季庭生一定有不法的证据吗?”
上官颜夕一笑,“为官做宰的,哪一个少得了贪赃枉法子弟横行?不过是看有没有人追究罢了,别的不说,季庭生的儿子当街调戏民女,我就听说了好几桩。”
潘妃眼睛一亮,大是兴味,“哦?公主说来听听?”
别看潘妃是国朝贵妃,正一品的位分,论起八卦的劲头来不输给大街上任何一个市井小民,其实不止是她,后宫里头上至皇后下至普通宫女,人人都喜欢讲八卦,无他,日常生活太过无聊而已。
自来宅门里的女人,尤其是后宫的主子娘娘们生活最是精致,衣食用度样样考究不说,家常过日子也常兴起些新花样儿来,什么给牡丹花过生日,又是夏天里在一堆荷花里头选荷花仙子之类的,斗室她们发明的。
她们出不了门,长日无聊,不发明点新鲜玩意儿,可如何打发这漫长一生呢?
上官颜夕见她已上套,就笑眯眯的把季纨绔调戏她和玄夜的事改头换面又添油加醋讲了一遍,只听得潘妃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