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颜夕探究的看着潘妃,潘妃自然是察觉了,她轻轻一笑,“太子妃何故要盯着本宫?”
上官颜夕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贵妃这样子打扮起来很是新鲜,看起来好似二八少女。”
潘妃面色就是一变,她自然是不年轻了,后宫里头却永远不缺鲜嫩的少女,她固然荣宠不衰,可这荣宠背后究竟是什么缘故,她心知肚明。
她磨磨牙,挤出一丝微笑,“太子妃说笑了。”
李后一面品茶一面微笑,这个儿媳妇她虽然不喜欢,不过多少也有点用处,充当打手也是好的。她放下茶杯,笑得一脸慈和:“好了,我今儿个也乏了,你们都跪安罢。”
上官颜夕行了礼,那潘妃却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只说了一句“臣妾告退”就当先走了出去。上官颜夕偷眼去看李后面色,李后的身子靠在椅背上,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她不愿多停留,说了一句“儿臣告退”后也走了出去。
她搭了秋若的手出了承庆门,潘妃竟然还没有走。她笑得比冬日阳光更温暖,看着上官颜夕,“太子妃若是无事,不如去我宫里头坐坐?”
上官颜夕脑子里飞快的衡量了一番,微笑道:“既是贵妃相邀,本宫自然从命。”
她上了翟车,潘贵妃车驾在前,她的翟车跟在后面,不一时就到了兴庆门前。一个小太监飞跑过来跪下,潘妃踩着他后背下了车。上官颜夕看了不免一笑。
虽是宫里,这种折磨人的法子却也少见,无论后妃公主内外命妇,上下车一律踩一张青木小板凳,踩人后背那是前代皇朝的法子,早已弃用。不知这潘妃又是从何想起的。
不过也只是一笑,潘妃这般行事,连国主都不管她,其他人更加不会说什么了,她便只当没看到,搭了秋若的手跟在潘妃后面进了兴庆宫。
潘妃进了正殿,在上首左边椅子上坐下,便有一个庄嫔和一个冯贵人过来请安,上官颜夕知她们是住在兴庆宫偏殿里的嫔御,向本宫主位请安乃是应有之义。当下也不说话。
潘妃看了她二人一眼,也不叫起,只管对上官颜夕笑道:“我这里还住着两个闲人呢,倒是让太子妃见笑了。”
那两个嫔御面上变色,却是唯唯诺诺不敢说什么,显是让潘妃敲打惯了的。
上官颜夕一时到搞不懂潘妃的用意了。庄冯二人固然在后宫位分低微,然到底也是国主的妃嫔,与那潘妃身份是一样的,她的正经身份却是国主的儿媳,潘妃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潘妃也不解释,只挥挥手让庄冯二位先下去,那二人并不敢多说,行了礼之后默默的退了下去。
潘妃看着二人的背影,冷哼了一声,用一种不大不小的声音道:“那位庄嫔的父亲还是个正五品的知州呢,又怎样?还不是要给本宫磕头行礼?本宫说她两句,她连个屁也不敢放!”
那位庄嫔的身子一僵,须臾恢复正常,慢慢的走了出去。
大凡一个人缺什么,就偏偏最在意什么,潘妃最恨别人拿她的出身说事,心里头却时时刻刻记挂着出身。
潘妃小小折磨了两位妃嫔一下,略出了口气,便吩咐小宫女,“把我早起泡的那枫露茶拿过来,给太子妃尝尝。”
小宫女连忙答应着下去传话,不一时,乔木亲自给上官颜夕端了上来,她是兴庆宫里的一等大宫女,又是潘妃心腹,上官颜夕不好过于冷淡她,便笑道:“辛苦姑娘了,不拘让谁端上来也就罢了,到让姑娘亲自动手。”
乔木正要开口,潘妃已经笑道:“客气什么呢,原就是做丫头的,难道还以为个个都有主子娘娘的命不成?”
那乔木不敢再多说,上官颜夕倒对她颇有些同情,对着这么个喜怒无常的主儿,日子可不好过。不过兴庆宫里头的事情与她无关,且潘妃如此不知体恤下人,将来的苦果还在后头呢。
当下只对潘妃笑道:“贵妃请了本宫过来,不知有何事?”她也不耐烦跟潘妃兜圈子,索性单刀直入。
潘妃却是眯着眼睛欣赏手腕上一个碧玉镯子,细细赏鉴了一回,方对上官颜夕笑道:“太子妃看我这玉镯好不好?”上官颜夕越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得敷衍了一句,“很好。”
潘妃一笑,“这玉色这水头,这么通体碧绿完整的一大块,皇后宫里头也找不出一个来,太子妃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上官颜夕越发不耐烦,“本宫愚钝,不知道贵妃的意思。”
潘妃自得的一笑,“太子妃来自扶摇皇室,当知我们皇室的规矩跟普通官宦贵族家庭是不一样的,妻妾之间并没有那么严格的尊卑上下,只要自身得宠,后与妃又有什么差别呢?本宫与皇后又有什么差别呢?”
上官颜夕微笑道:“贵妃仿佛忘记了本宫的身份?”
潘妃疯了不成?这话跟另一个妾可以说,却不能跟她说,她可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且又是李后的儿媳。上官颜夕只觉得潘妃这些日子以来,行事没有章法的很。
潘妃打量着上官颜夕的脸,须臾又是一笑,连本宫也不说了,竟然你呀我的推心置腹起来,“太子妃,我可是为你好,东宫里头的事瞒不了我,你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我也一清二楚,长此以往,就算将来太子登了基,你的下场跟现在的皇后又有什么差别?没准还不如,皇后好歹还有个儿子,太子妃却是没有的,难道真的要让身边的婢女生了孩子充作亲生吗?”
上官颜夕正色道:“贵妃这话当真有趣,皇后如今是怎生下场?不如贵妃随了本宫去见皇后,我们一起问问她?”
潘妃却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拿太子妃当自己人,才说这篇话,不想太子妃竟拿话来挤兑我,真是不识好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