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过半,方叔突然脚步匆匆,来敲书房的门。
“大人。”
顾凛忱剑眉微扬,似是察觉到什么,立刻起身。
子昕连忙开门。
果不其然,方叔左手抱着一只信鸽,右手拿着一张小纸条,明显是刚从信鸽腿上的竹筒上取下来的。
“大人,孟姑娘来信了。”
顾凛忱连忙接过他手中的纸条。
方叔将信鸽放在石桌上,行了礼后离开。
普通的鸽子不具备夜间飞行的能力,但顾凛忱送给孟筠枝的这一只鸽子,是他精心训练出来的,即使是在夜里,也能明辨方向。
并且,还会认主。
子昕和敕奕站在廊檐下。
顾凛忱立于院子中,男人一身官袍尚未换下,颀长挺拔的身姿被月光拉长着映在地上。
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这一张小小的纸条,原本冷厉肃正的眸色逐渐温和。
他缓缓打开纸条,仔仔细细地、一字不落地,将她所写的内容认真看完。
然而不过片刻,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那张小小的纸条被他直接捏在手心,皱皱巴巴。
很好。
非常好。
简短的几行字,提了醉香居,问了孟文康,就是没有问问他过得好不好,她想不想他。
子昕和敕奕站离得不远不近,却仍能感受到顾凛忱骤然沉下来的气场。
两人面面相觑。
便见顾凛忱将那纸条捏皱之后,又松开掌心,将纸条摊在石桌上,将其抚平。
夜色沉沉,清风拂过,散去了夏夜的燥热。
也散去了顾凛忱心底那刚浮现起来的不快。
罢了罢了。
眼下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的父亲,送信来问也是人之常情。
自已何必同她计较。
十六岁的小姑娘,不就是应该让他念着宠着吗。
顾凛忱默了默,命子昕取来笔墨纸砚,给孟筠枝回了信。
末了,将小信纸塞进信鸽腿上的竹筒之中,轻拍它的羽毛。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抚着柔顺的羽毛,眸底深深。
她在奕然山庄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