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英闻言,长叹一声“既如此,子昭还是决定走下去吗?”
“唯有如此,他们才会忌惮我。”更何况,他拥有两世记忆,这京城的风云变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两辈子,他萧霁都是执棋的那个人。
“这般权利,即便握在手中,亦是伤人伤己。”郭英不再劝了,他可以离京,可萧霁却不行,这皇城卫指挥使,看似位高权重,可同时也会被困死在京城。
郭英举起茶杯“我自知,子昭步履维艰,可既然入朝为官,便该心系百姓,忠君爱国,若只为玩弄权势,当个奸臣佞相,我与子昭,道不同不相为谋。”
郭英自知,他说的这话不好听,可如今他马上就要离京了,这些话若不说,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郭兄说的,我自是清楚。”秦松原已经心惊肉跳了,可萧霁却神色如常,半点都不生气。
“二位尽可放心,我如今已有了牵挂,自会谨慎行事,至少,也要能保她在这世上平安。”
萧霁的声音变得极其温柔,凤眼都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郭英眉间一皱,又要说话,秦松眼疾手快的拽了一把他的袖子,用的力气不小,郭英一个趔趄,话就没有说出来。
“刚才那位姑娘,瞧着十分眼熟,不知是从何处来的?”秦松试探着开口,何止是眼熟啊,根本就是和温家姐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大公主府上的,公主送给了我一份大礼。”萧霁这话说的半真半假,这也是如今京城人人都知晓的事情,秦松心中下了定论,果然只是个替身罢了,不过这样相似,大公主还真的用了不少心思。
“萧兄,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秦松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也不等萧霁点头,他就快言快语的说了出来“我听闻,江湖上有人善用易容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也可改头换面,便是相熟之人,也是认不出的。”
秦松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已经不算隐晦了,可眼前的萧霁却难得犯蠢,点点头“竟然还有这等奇人。”秦松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萧霁到底是真的犯傻,还是在装傻。
“子昭可是喜欢那姑娘?”郭英倒是不觉得萧霁在装傻,从前送往温府的女子不知多少,大部分连门都不曾进来过,萧霁曾亲口说过,这世上何来替身?真正重要的人,怎么能被替代呢?
那如今,那个姑娘又如何说?
喜欢,怎会不喜欢呢?
萧霁的视线落在远处,良久才收回来,对着二人点点头“她很重要,为了护她,我什么都能做。”
权倾朝野的滋味,萧霁已经尝过了,如今,他只想陪着他家阿姐,阿姐想做什么都好,这世上的一切若真的都能重来,这一次,他便是肆意妄为又何妨?
这个时候,招月带着丫鬟端着酒菜进屋来,将饭菜放在桌上之后,又将酒温好,招月朝着三个人行了礼,便带着人转身离去了,秦松看着招月离去,急忙转移了话题,忍不住感叹“招月姑娘的变化真不小,还真看不出是从溪源县走出来的农家姑娘。”
萧霁拿过酒壶,温好的酒水清冽,酒香浓郁。
“三年前,还不过是个聪慧厉害些的丫鬟,不过阿姐走后,府上就只剩下我们二人了,我这几年在朝中爬的太快,人人都盯着我这小小的温府,她若不顶用,怕是早就丢了性名。”
萧霁说的随意,秦松和郭英却觉得这话许是戳中了萧霁的伤心事,急急忙忙转移了话题,举起手中的酒杯来。
“阿英,你这一走,可是归期不定,我们三个人下一次相聚,也不知到什么时候了。”秦松喝酒喝的急,没一会儿,就已经是醉意朦胧的模样了。
“我只是外放,又不是不回来了,若我做得好,一步一步,总会回到京城的。”郭英倒是踌躇满志。
他在京城这段时日,已经明白了当初在溪源县时,黄夫子所说过的话,官场之中水至清则无鱼,到底是何意了,可他不是黄夫子,他只有当官,才有资格为民请命。
秦松没一会儿就最糊涂了,郭英看着手中的酒杯“子昭,我知你们都觉得我性子太过古板,不懂情爱,但有些事,我并非不懂。”
“三年前,温姑娘病入膏肓,之后更是香消玉殒,我觉得不必开口了,可如今,我不希望子昭将无关的人拉入深潭。”
“你,可是喜欢温姑娘?”
“郭兄这不是看出来了吗?”
或许,原本的萧霁对着温知渝是少年的春心萌动以及所有感情的倾注,可温知渝离开了,萧霁体内塞进去了一个三十六岁萧霁的灵魂。
那是截然不同的人生,在见过自己没有温知渝的人生之后,萧霁的情愫才是真的再也无法控制,他不想重走自己曾经的人生了,痛苦又无趣,除了那招人妒恨的权势,其实荒凉又贫瘠。
“情爱之事,我不好多言,但,这不是你迎那位姑娘入府的缘由,你我都清楚,她并非是你思念的人。”
“她是阿姐。”
“子昭兄别开玩笑了,你从前说,最不喜这种利用感情之事,可你如今这行为,却是大相径庭。”
“实非君子所为。”郭英沉默了一会儿,下了定论。
萧霁闻言却是笑的极开心,君子?
“郭兄误会了,我萧子昭,可从不是个君子。”